有一隅角落,偏僻,不大,四周用篱笆围着,一丛丛的灌木间时有小花微微灿烂,酒香满院。

住在里面的,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她的头发花白,皱纹一轮一轮地在她脸上,笑起来时,那黝黑的皮肤便荡漾起一圈一圈的纹。

村里的人唤她米阿婆,她酿得一手好米酒。据说,凡是喝了她家的米酒,便再不会想去别家酿酒喝了。因为啊,她酿的酒,实在太香了,那是一个人用心凝聚而来的一滴滴香醇。人们常说,米阿婆家的酒,一年比一年浓醇。

我从未喝过米阿婆酿的酒,却得以幸运地见过一次她酿酒。

去时,她正在淘米,一粒粒饱满的大米浸泡后,在阳光下闪耀着晶莹的光泽,她那双皮包骨般的手将它们抄起,沥于小盆之中,将米倒入盖锅中,铺上早已准备好的纱布,先将米一粒粒按平,待米被压得紧紧密密时,铺上纱布,用筷子插上几个小洞,便开始蒸起来。

在她添火的时候,我便与她聊了起来。

“米阿婆,做米酒很辛苦吗?您年纪这么大了,该歇歇安享晚年了。”她爽朗一笑“做了这么多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要是离开了它,我便会不适应了吧。二十年了,也不知道我那在天堂的老伴过得好不好,他啊,最爱喝我酿的酒了。”傍晚的霞光照射在她的脸上,通红通红的,灿烂极了!

她将她的故事徐徐道来。

他们邂逅在一片生机盎然的田野上,年少的阿婆围着一条红头巾,在田间,她的心激动的跳跃着,像一只奔跑的红蝴蝶,望着金灿灿的水稻,笑得像个孩子。陈爹便是在此见到了她。那炫目的红,在他的心里闪闪燃烧。后来,米阿婆走了。看着那火焰般动人的伊人消失,他懊恼了,没有问其芳名。再后来,米阿婆卖酒时,他又遇到了她,那心爱的姑娘酿的酒,正如她人一样甜美,香醇,沁入心脾,缓缓流入心底。他们终是走到一起,她淘米,他烧灶;她搅拌,他按匀;她盛,他装。

不知为什么,米阿婆的酒总比别人多了说不出来香醇,许是爱的味道。

好景不长,陈爹的生命早早结束在他46岁时的冬天,去时他叮嘱米阿婆,一定要活下去,只要酒香在,他便会像酒香一样,永远陪伴着她。

回忆至此,米阿婆浑浊的眼内湿润了,喃喃道:你一直在我身边。

米酒发酵还要几天,她便将家中的酒倒了一小盏,让我尝尝。甜甜的香味,钻入心间,漫延开来,流淌,嗯,里面有爱的味道。

离时,酒香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