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裕街上的一条小路上,开着一家破旧不堪的修补铺,里面挂满了人们送来修补的东西,这家修补铺的主人就是外公。外公总是会坐在一个板凳上,修补上好几个小时。

一把生锈了的锤子,一个生了灰尘的工具箱,在修补铺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无论是再破再坏的东西,在外公的手里总是会变成新的。当人们拿到修好的东西时,还会夸上一句:“蒋先生,你真厉害,这东西我都以为修不好了,没想到您一拍就好了,谢谢你啊!”当别人问起价格时,外公总是会回答:“随便。”

别人的夸赞反映了外公的心灵手巧,当有活上门时,他总是不知疲倦的工作,直到干完了才坐在靠背椅上打个盹。当他生病无法工作,呆在家里休息时,也会有人来给他“送活”。外公总是满口答应,开门见山:“哪里有问题?”目送完离去的顾客,这才放心休息。

我看惯了外公工作时勤奋刻苦的神情,那修补东西时发出的“叮叮当当”声,就像一曲优美的华尔兹,悦耳至极。那时我的调皮在镇上可是数一数二的,每次去外公那玩,我总是刁难外公。一天,我费力的搬起外公的锤子,把上面的木棍拔了下来,让他不用锤子修东西。在他满脸微笑的接下了我玩坏了的遥控车后,我才跑出去找小伙伴玩。刚出门就听见一阵“哐叽哐叽”,我知道外公开始动手修了。当我回来时,一脸惊呆,外公正安详地眯着眼睛,坐在靠背椅上,显然已经闲了很久,旁边放着的,正是我的遥控车。我张大了嘴巴,看着外公手里没有柄的铁疙瘩,彻底服了。可还耍赖:“外公,你是不是偷偷把柄装上去了。”外公一脸无奈的说:“你都把柄拔了,还怎么装呀?就算装上去也不牢固啊。你呀,还是太淘气了。”外公伸手点了一下我的头,疼爱的说:“要学会利用身边一切东西。”

数九隆冬,人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可我偏偏在这时候把衣服划破了。外公为了不让我冻着,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我身上,这件衣服对我来说大得像我盖的蚕丝被,而后外公为我“修”了一次衣服。他向外婆借了缝纫机,把线装上,把衣服放上。缝纫机发出熟悉的声音“呱唧呱唧”,这让我想起了外婆。外公干这行显然有些费劲,缝纫机的针带着线,毫无节奏地扎着我的衣服,上面缝的补丁在他的操作下越来越不像样,他把衣服横竖换个不停,活像一个真的“久经沙场”的裁缝。外公缝了好长时间,我也出神的望了好长时间,还时不时对外公指手画脚。缝好后,我一把抢过来,只见衣服上一个粉红的马赛克。“这是什么呀,外公?”外公凑过来,“这是一只调皮的小猪,跟你一样聪明。”我大呼:“对的,我是属猪的,我就是一只又调皮又聪明的猪。”外公大笑着把我举过头顶……从那时起,外公成了我最好的玩伴,我成了他最棒的助手。

后来,我上小学了,搬到了城里去住,很少回乡下看外公。外公也老了,没力气工作了,便关上了他的修补铺。这次国庆节,我回乡下看望两位老人,无意间看到阁楼角落里一架缝纫机和一个工具箱,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立在那,上面铺满了灰尘,旁边只有一只生了锈的铁锤陪伴,显得格外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