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小的时候,我住在外公家。

外公瘦瘦的,每根肋骨在外公身上可以用肉眼看见。外公那么瘦了,吃饭时还是挑三捡四的。当饭桌上有肉时,外公总是对着外婆说人老了,吃肉有什么什么坏处。于是外婆便改成烧菜。可是没过几天,外公又说为什么天天吃菜,肉呢?顿时骂的外婆进退两难。真难想象外婆是怎么嫁给外公的。

外公说话声中总是带有一种哲学味。如果是不认识外公的人,听到他的声音,估计就已经觉得他是个哲学家了。

外公的家很小,只有一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卫生间和客厅。毕竟当时外公并没有像现在一样富裕,虽然没有很好的条件,但外公和外婆过得都还是妥妥帖帖的。

当时,外公心里只有三件事。一,钓鱼。二,散步。三,种菜。外公有好几根鱼竿,长的,短的,粗的,细的都有,但外公最喜欢的还是那根黑色的鱼竿。

早上六点钟时,外公便拿着鱼竿出去钓鱼了。那是我还在睡觉,是外婆把我叫醒了起来去看外公。

第一次去看钓鱼的外公时,我想着外公钓鱼的样子,结果越想越激动,导致摔了个狗啃泥,完美的错过了看外公钓鱼的样子。我第二次去看外公钓鱼时,已经是两天后。就在我刚要出门时,门突然自己开了,我给吓得大叫,进来的却是外公。原来,那天因为天气原因,不仅一条鱼都没钓上来,还折了根鱼竿。而且是外公最心爱的黑色的鱼竿。就这样,我错过了第二次见到外公钓鱼的机会。

再次去见外公钓鱼已经是四天后,我被外婆叫醒了,兴高采烈的往外公钓鱼的地方走。

转过墙角,便看见一人在河边和别人边讲话边钓鱼。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外公。只见外公有时和别人讲话,有时又土人不他一转,注视着水面,仿佛恨不得钻进去一般。正当我在远处看的入迷时,外婆握住了我的手,向外公走去。就快到了。突然,外公拿起鱼竿,往上用力一拉,我以为是一条很大的鱼上钩了,“哇”的一声叫了出来。结果却是一条巴掌大的鱼。这时外公让我站在旁边看着。最后,我看的没劲,便和外婆一起回了家。后来,我就没有去看外公钓鱼了。

外公每天早上钓鱼,下午便是吃完饭去散步。外公每次散步必定是穿着大衣,手机放着音乐,带着我出去散步。外公出去散步有一点很重要。如果遇到的熟人多一点,那么心情也会好一点。如果没有遇到几个熟人,那么心情便会很差。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在第一次出去散步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挺有趣的,公园见到的每一棵树,外公都会跟我说这是什么树,种树要生活在什么环境里——后来,时间一长,我便知道了每棵树的名字。但外公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说。这是,我会感到十分的无聊。于是,我便假装生病了。结果,我刚装病,外公就对我说:“多运动对身体好”然后,我就被生拉硬拽的给叫出去了。

我的外婆常去打麻将。

由这一点,我又想出了一个办法:外婆打麻将的时间正好是外公散步的前十分钟。我打算跟着外婆去打麻将,让外公一个人去散步。

终于,我的办法成功了。我成功的被外婆带去打麻将了。我做在椅子上无所事事,本想在桌子上爬的,刚要爬,外婆的那个朋友变过来拉着我的衣服,将我放回椅子上。这时我想,来这里还不如跟外公去散步呢。

后来,我又和外公一起去散步了。

某次,外公仿佛感受到了我对这个地方的厌倦,竟然换了个公园给我走,不一样的树,不一样的鸟,不一样的环境。这些对于我来说,就相当于一个崭新的世界。这些是我不再觉得散步很烦了。我对散步有了兴趣。

后来,我又知道了每棵树的名字,甚至连这棵树有多高都知道了,我又讨厌散步了。外公仿佛拥有了读心术,竟然又给我换了一个地方散步。我原以为外公还会像以前一样给我讲这里的一草一木。但这次外公竟让我自己去发现这些树的名字与特征。我在公园里找了三天,却仍然一无所获。我开始觉得瓦工是故意用这种方式让我多散一会儿步。而外公却不紧不慢地说:“明天你就会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二天,我要看外公是怎么出丑的。

外公还是想往常一样,钓鱼、吃饭。到了散步的时间了,外公面不改色,拉着我的手去公园。

刚踏进公园,我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外公,你说的名字到底在哪?”外公拿出手,指着前面一棵树,跟我说:“那棵树的名字不在他身边,而在你心里。那棵是白桦树”

外公一指点,我又想了起来,白桦树这个名字不就是以前公园里里的那棵树吗?经过外公这么一说,我发现以前和外公散步,只知道叫它的名字,根本没有观察他的外在特征。现在我遇到相同的一种树时,就怎么都不知道它的名字。

因为这一件事,我喜欢上了边散步,边听外公讲话。

外公散完步后会在床上睡一个小时,然后去做每天必做的第三件事:种菜。

外公时一个种菜能手,不仅仅知道每种菜生活的季节,还知道每天要浇多少水。在我眼里,世界上没有哪个人能比外公种出来的菜要好的。

外公去种菜的时候是不会叫上我的,因为山上太危险了,但有些时候外公会让我一起去,哪个时候一定是外婆出去了。

第一次跟外公上山时的情景是这样的。

当时山上到处是花草,有长棘的,有夹人的。山上是寂静的,除了一些小鸟。我跟着外公走了许久。看到了一

眼,原来是一个白发老头子。他问外公“旁边这个人是谁呀?”

外公说“这是我孙子。”

外公又对我说:“快叫爷爷”

我便听话地叫了声:“爷爷”

外公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终于,外公想起来了我,跟他的朋友告了个别,便带我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我看见远处出现一块田地,那田地上每棵菜都是那么的绿,以至于远远看过来时一片草丛。当我走近看时,外公已经拿来了锄头,开始挖土。外公的动作是那么的熟练,将锄头举高,突然砸到一块土上——就这样,我看着看着,睡着了。

醒来时,我竟然躺在床上。睡在我旁边的,就是我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