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海发芽

中午,就在我埋头于成堆的饭菜时,就在我对这满桌的可口佳肴赞不绝口时,就在我如运笔似的挥动筷子,向嘴里输送如方块彩云般的水仙豆腐时,就在我剥着红如烈火,硬如岩石,形如锦囊般的螃蟹时……我的外公问我:“小杨啊!那故(个)怎(整)天坐捂(我)三轮差(车)的人似(是)哪故(个)啊?”

“解飞扬啊!”

解飞扬长着一堆肥肉,也不走走,整天蹭我外公的三轮车!

我用泗阳土话答道:“系(解)飞扬!”

“啊?啥子瞎发芽?”

外公平时不苟言笑,但是就刚才,我从他的眼里看出了笑意。哦,我忘了,外公是个土生土长的海安人。什么普通话,泗阳话,他都不认。他整天操着一口海安话,他也只会听海安话。

看着桌上的螃蟹,“蟹”与“解”同音啊!“螃蟹”海安话我知道怎么读,不就是螃海(蟹)嘛!

“螃海的海。”“螃海啊,捂晓得了!”

从此,外公每次看到解飞扬都亲切地喊:“海发芽!”

(二)秃头

三年前,我们回老家参加我曾祖母的葬礼。葬礼上,一群和尚坐在那儿念经。妈妈说,那是在帮曾祖母超度。了事后,有人拿着勾线笔在白账帖上写着什么。

我问:“人死了还要给钱啊?”

妈妈看着一脸懵懂的我,苦答:“和尚的经是白念的啊!”

看来这些和尚,真是红尘之中的所谓“清醒者”。

我向那写字人望去,只见他拿笔在白帖上描了半天,也没有落笔。“活桑(和尚)怎写?”

他抓耳挠腮,情急之下,写下了“秃头”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