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六十八中【我是任艳琪】 下雨后的天气 散发无穷魅力 因为有我在这里 你不用不服气 没本事别赖皮 因为我是任艳琪 什么事都觉得过瘾刺激 喜欢逆着地心引力 不顾一切寻找刺激 我的名字叫任艳琪 上帝在我面前也没骨气 我只在乎我的真理 不要以为只有正义才是胜利 谢文东就是个事例 你不服气不行 虽然心肠还是很软 恐怖鬼片经常看 因为我是任艳琪 我说啊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我不是英雄 不会奋勇杀敌 我不是超人 不会飞檐走壁 但我是任艳琪 【喜欢上写作】 我是一个性格很怪异的女孩,有时候连我也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我也许有多动症,因为在上课的时候我总是不停的动来动去,从来没有安静过,每一科老师都曾把我叫到办公室过,但还是没有改掉。到了中招倒计时的时候,那几天我特别安静,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反正不是在好好学习,那几天我喜欢上了看小说,最喜欢韩寒,郭敬明还有安妮宝贝写的小说,看过小说后,自己又想试着写些作品,几天内,我写了好几篇杂谈,有《我是任艳琪》《中招降临》《坏小孩》《那片天空》《奋斗》《2009,我们毕业》《ABCD》《我与华佗》等作品,从这开始,我喜欢上了写作。 【中招倒计时】(1) 离中招考试还剩18天,而大家都没有感到一丝紧张,依然是看小说,玩手机,每天上课,对很多同学来说,是极其无聊的,所以同学们都会带几本小说互相传着看。但被老师收去的也很多。 6月的天已经很热了,同学们坐在教室里,汗水一滴一滴从脸上滑落下来,而校长却不让开空调,同学们哪会同意啊,就会偷偷摸摸的开空调,就这样凉快了几天,最终还是被校长发现了,又回到了闷热的空气里。 (2) 初中毕业照发下来后,同学们都很高兴,还有些同学拿着照片让全班同学签上自己的姓名留作纪念,有的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吴霖也要了我的联系方式,她说,如果我没有考上高中,就去找你一起学设计。我答应她了,把我的手机号,QQ号,家里的电话号都给她留了。 【中招降临】 早早被闹钟吵醒 背着沉重笨书包 又是重复旧一天 课上老师讲的知识 一个都没搞懂 又看向后面的钟 讲台 黑板 老师 令我大脑不再受控 揉着疲倦的眼睛 终于等到下课钟 慢悠悠走出教室 站在操场上追寻记忆 中招考试已经降临 突然发现舍不得这里 开始静静地欣赏 偶尔飘落的凉凉的雨 敲击在模糊的玻璃窗上 静静看着老师讲课 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 多想时间停在这一刻 小小坏孩子 也会有思念 【奋斗】 我们一起奋斗 抓着时间奔跑 未来向我们招手 谁都不要落后 下着雨一起打篮球 全身都湿透 我们一起奔跑耍闹 向未来问好 我们一起奋斗未来美好 走在稻田里闻花香 鸟儿在枝头歌唱 迎着风一起放风筝 我们一起奋斗 时光不会流逝太快 我们都还年轻 一起为未来奋斗 飞过这片天空 是属于我们的宇宙 【ABCD】 每天上课背我的ABCD,摇头晃脑背会古诗杂章,早上起床全都变成幻想,来到学校坐在后面仰望天空,初中三年瞬间过去,我们面临的不只是中招考试,更是我们三年友谊面临分离,懵懂的我们开始懂得,这一刻真的来到,总以为时间还会很长,这种感觉无法形容,把名字刻在教室的墙壁上,真是有点舍不得这里,我们三年的风雨兼程换来了离别,不管认真学习了没有,总是一无所知,一无所获,梦想也早已化为灰烬,也许大家都明白,你我都只是个过客而已,匆匆忙忙,我知道唯一的结局就是分离,其实我们都很无奈,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在多想,安安静静的迎接中招。(这篇文章送给所有即将中招的同学们,祝你们都能创造出自己的奇迹) 【热掩盖了一切】 夏天的校园里,没有一处阴凉的地方,连树也挡不住六月的阳光,教室里同学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趴在书桌上,而老师依然滔滔不绝的讲着国家大事,并没有因为同学们的不睬而停止,虽然六月的天气很热,仍然阻止不了同学们在充满阳光的操场上打篮球,炎热的夏天掩盖了中招降临的气氛,只剩下同学们忧郁的心情。 【朋友】 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的性格和我很相似,我们是八年级认识的,那是她带给了大家许多快乐,她唱歌很棒,还特别喜欢照相,现在我空间里还有许多她姿势怪异的照片,九年级下册的时候她突然不上学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她在一家餐馆打工,一天我和朋友去看她,她见到我们很高兴,但她还是变了,可能因为环境让她变了,她说她很想再回来上学,工作的辛苦让她的双手不再那么细腻,我看了十分不忍,可却没有办法。 【叛逆】 每天上学双手都会插在裤兜里,哼着周杰伦的歌来到学校,放学后双手依然插在裤兜里,悠闲的走着,显出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上初三的我们好像都很叛逆,上课说话,看课外书,听MP3,打纸牌,有时还会和老师吵架,并没有因为中招降临而变得紧张,但我们好像更加放肆了。 【老师老了】 考场上,我坐在后面,这个考场是语文老师监考,她见我桌子上有镜子,便拿起来照了照,我看见了她黑头发后面隐藏了些许白头发,看着老师那忧愁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三年了,我们都在慢慢长大,而老师也变了,但是长大后的我们却没有学会懂事,而是更加叛逆了,还是整天惹老师生气,我也有些过意不去,希望老师不会在意,反正都已成为我们的回忆。 【梦飞翔】 我们一起放飞梦想,跟着晨风一起翱翔,不管前方多么迷茫,星星也会给我们照亮,发挥想象,创造自己的传奇色彩,全世界都可以证明,相信我们充满了力量让我们一起见证这份感情,有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坚强,谁都不要退缩,一起击败懦弱,不要把人生想的太复杂,心情放松,压力减轻,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多说,什么都不要去想,只管勇敢的去闯,我说啊,奇迹就该由我们来创造。 【回忆】 回忆着三年的所有记忆,我们一起努力,一起高兴,一起忧郁,在运动会上,同学们互相加油,在考场上,同学们眉来眼去,在课堂上,同学们低头忙碌,学校的生活几乎每天都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虽然有时会厌倦,但谁都喜欢过与世无争的校园生活,当然,我们也期待着外面的世界会有多精彩,但是,大家眼神里都透露出了那般不舍,才懂,原来自己很留恋这里,初三的我们又是这样多愁善感,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刻流露出来,看着自己在网上写的日记,三年来所有的事情几乎都记下来了,我们都有自己的梦想,也都渴望着能实现它,不管能不能成功,至少也要试一下,大道理我们都懂,想要成功肯定是离不开努力的,当然希望努力后的我们都能实现自己的梦。 【梦想】 小小的脑袋总是装满了理想,老师却说我是妄想,只有学习才是最基础,听完老师的数落,爸爸也不理解我,吉他都能奏出我的心声,爸爸妈妈啊,不要把你们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最低的分数已没有任何的期望,不要再说恨铁不成钢,我还有我的梦想与你分享,我整天就会胡思乱想,但我不是白日做梦。 【虚度年华】教室的地面上有许多被遗弃了的卷子,书桌上的复习资料也更高了,仰望着清澈湛蓝的天空,忽然觉得有种压抑感,每天经过十字路口时,看着那些骑着单车急急忙忙的人,更加衬托出自己悠闲的步伐,也许我正在虚度年华,所以我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忙碌,星期天我去了图书馆,找到了许多我喜欢的书,然而却没有耐心一直坐在那里看,我不习惯在图书馆看书,因为那始终不是自己的书,我就买了本郭敬明的作品《梦里花落知多少》,然后上了一辆人较少的公交车,坐在后面的角落里,开始阅读。 【夏天过后是秋天】 我们是夏天来到这个学校的,天气还是一样的热,而这个夏天却不是相遇,而是分离,三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每个夏天我们都会从新开始,所以夏天过后就是秋天,我们就会想念,总以为自己长大了,然而每次面临离别时,就会像个孩子似的依依不舍,也许,这一次的分别,会很长时间才能再见面,又或许从此再也不见,但我们总不能活在离别的阴影里,我们谁都不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事。 夏天过后,秋天来了,我们会在哪里?秋天永远是一个会让人伤感的季节,秋天里的任何一个景点,都会让人回想起过去,都会让人感叹自己的人生,不知道下一个夏天,我们是否会再次相遇? 【长大了】 这三年的每一个夏天,我们都会考试,暑假过后,我们又会回来继续上学,而这个夏天不一样了,我们考试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上课了,每天上学的时候起的都很早,来到学校没有认真听讲,却坐在后面和同学说话,作业也都没交过几次,就这样混了三年,依然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好像永远也不会长大,这样也好,我们会永远单纯,但是,看着三年前那些幼稚的脸,才感觉到,我们真的长大了,以后的路,也就只有自己做主,相信我们一定能过做到最好。 【紧张】 离中招还剩下5天的时间,在这几天里,已经没有心思听课了,上课时无聊极了,连打扑克牌也提不起精神了,不知道脑袋里又在想些什么?郁闷。 这几天,空调终于又开放了,我们班许多同学也都开始谱写同学录,留下各自的话语做记忆,翻开陈旧的日记,上面写满了同学们的事迹。 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想做,每天下课都会以懒散的姿势靠在墙上,看着楼道间发生的各种事情,现在教学楼里安静了许多,因为7,8年纪已经考试过了,也已经放假了,现在我们的心情也开始感到紧张,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了,放学后,同学们都抱着那厚厚的书回家了,教室的地面上也更脏了,都是同学们遗弃的各种书本卷子,而老师还是每天发着那永远也发不完的卷子。 【倒计时日记 2009——6——19 星期五】 冯圣,袁野,他们俩今天又坐在空调旁边,我们三个挨得很近,第一节数学课,老师让他们回自己位上了,第二节英语课,被老师点名了,第三节语文课,老师有提醒一次不让说话,第四节化学,刚上课,老师就说,昨天我们三个坐在一起说话,今天还坐在一起,老师让他俩回自己位上,他们百般解释,才没有回去,下午,历史又要考试,第三节课间我们在后面打扑克牌,不料被班主任发现了,下午刚买的新牌就被收走了,放学后,同学们都开始整理书本,抱着那厚厚的书本,这才感觉到了中招的气氛。 【2009——6——20 星期六】 今天一早我们就在教室里打扑克,居然又被班主任发现了,郁闷。前两节课老师都在开会,同学们在教室里疯玩。下午不上课。 【2009——6——21 星期日】 今天上午还是上星期六的课,来上课的同学就20个,整个教室显得空荡了许多,无聊极了。下午在家玩了一下午的电脑。 【2009——6——22 星期一 】今天一大早,同学们就又在后面打纸牌,很不幸,又被班主任发现了,下午上两节课后,我们九年级去多媒体开会,主要是讲中招考试的事情,然后领完准考证就放学了。 【考试】在家休息了两天后,星期四我们就去考试了,在七十三中考试的同学还挺多的,经过两天的奋斗后,终于解放了,一身轻松啊,剩下的就是玩了。 【2009——6——27 星期六】 晚上突然刮起了大风,我家的门都直响,只有我一人在家,他们都出去了。其实我很喜欢一个人在家的,想玩什么都可以,不过,今天晚上我竟然有点害怕了,平日里我一个人看鬼片也不会怕,却被一场暴风雨吓住了,我总是在担心会出什么事。雨下得太大了,真的好害怕。我就听着歌写作,来转移注意力,这样好多了。 【2009——6——28 星期日】 今天我们九一班举行毕业会,但是来的同学却不多,一共也就20个左右,我们在刘影辉家的茶馆举行的,有的唱歌,有的打牌,还有的在那赌钱,玩的还挺开心的,我还以为会玩很长时间,然而只玩到中午12半吧,出来后,尚聪请我,李亚楠,孟倩,吴荣飞,侯雪超吃饭,就在我家对面的又一村,吃的火锅。吃过饭后,就散伙了。【站在最高处】每次走在充满高楼大厦的马路上,都会觉得有种压抑感,感觉自己很渺小,一次,我上到了一栋高楼的最顶峰,俯视着眼下的一切,觉得自己很伟大,整个世界都在我的掌握中,这就是低和高的区别吧。以后,一定要站在最高处,俯视一切。

凤凰泪

引子 爷爷死得毫无征兆。 那一夜,城市的天空充溢着星星冷冽的光芒。爷爷在院子里喝酒想着心事,他魁梧的身材依稀透出当年打鬼子的几分英勇。院子里桂花的香味混合着酒香,像是一个旧梦的开头。 “鬼子进攻咱们东北的时候,有一个神秘莫测的神枪手。她一个人摘掉了十个少佐的头颅。”爷爷浑浊的眼里有着微微的亮光。往事让他衰老的身体、衰老的灵魂突然焕发了一点光彩。 “爷爷,你见过那个人吗?”我好奇地问,一边往他的酒杯里酌满酒。 “不仅见过她,她还用她的血救过我……”爷爷陷入遥远的回忆中,“你奶奶长得和她非常非常的像。” 一个杀鬼子的传奇人物居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和奶奶一样清秀甜美的女人?我的好奇心被彻底地挑了起来。 “我一直在怀疑,”喝多了酒的爷爷有些恍惚,声音沙哑又透出些许神秘,“我怀疑她不是人。如果是人,怎么可能只用血就让我和阿贵的枪伤瞬间愈合?如果是人,怎么可能不变老呢?” “爷爷,你说什么?”我追问,但爷爷已经沉入了梦乡。 使人的枪伤瞬间愈合的只有神仙,爷爷大概是在说胡话吧。 桂花的香味甜得发腻,让人觉得喉咙有些发痒。我的耳朵深处似乎被虫子轻轻地咬了一下,微微的疼痛让我狐疑地四处打量。什么不好的事情在我没有留意的时候发生了?有刀片一样锐利的东西在刮着我的神经。 四周平静得如同静止一般。 “爷爷……”我只伸手推了推爷爷,他居然就顺着我推的方向瘫倒在地上。他仰面看着黑夜,凝固的眼珠像木瓜发霉的种子。我惊恐地看着他的心口,那里居然有黑红色的血缓慢地浸透了他的白衬衣。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切,觉得头顶的冰冷星空旋转了起来。 医生说,爷爷死于枪伤。可是,子弹进入了他的身体后就神秘地消失了。 三周后,爷爷的老战友阿贵因脑溢血被送往医院抢救。在手术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阿贵的心口裂开了一个血洞。锋利轻巧的手术刀从医生僵硬的手指间滑落,宛如一次无法预料的失足。 我常常猜想,也许爷爷和阿贵心口那突然出现的血洞不过是旧年的枪伤。那伤口被神秘的力量封印住,然后在他们死亡的那一刻,时光回到了诡异事件之前。 解剖课 黑皮是一只全身黑如墨、滑如丝的公猫。许青廷从垃圾箱里把它掏出来的时候,它不到一个月大。它的眼睛无力地眯着,粉嫩的小鼻子颤抖疑惑地嗅了嗅陌生的人类的手指。那手指上有道小小的伤口,黑皮居然轻轻地舔了舔那伤口处的血迹,像是饥饿的婴儿一般。它似乎觉得好过了些,睁开眼睛,看着许青廷。那纯真迷惘的眼神里是全心全意的信赖。 许青廷身为一个男人居然母性大发,收养了它。 如今的黑皮身姿矫健,正趁着夜黑风高外出偷香窃玉,许青廷却窝在医学院的宿舍里捧着解剖图念念有词。 明天,许青廷同学将上他平生第一堂解剖课。 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接触标本不能戴手套、各种人体器官装在泡了药水的玻璃瓶里面……也只有菜鸟才会被这些东西吓得晚上睡不着。没看到高年级的学长们还偷了环椎当钥匙环吗?没看到老师用一根腿骨当教鞭吗? 一边安慰自己,许青廷一边咬着手指头。 上帝耶稣,观音菩萨,保佑我明天眼睛看不见奇怪的东西吧。 爷爷去世后不久,许青廷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出了点毛病。感觉就像是有人把一块陈年积灰的玻璃突然清洗干净了一样,视力突然变得异常的好,好得经常会看到原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事物。 才进医科大学,许青廷就度过了难忘的晚自习。他在教室里亲眼看到窗外有一堆穿着上个世纪70年代衣服的人正惊恐地挣扎着,似乎被看不见的泥土和砖瓦覆盖。那恐怖地长着的嘴与痛苦到窒息的表情是那么清晰地烙在他的眼里。后来,许青廷才知道,学校的解剖室旁边的门里堆着许多大地震时死人的骨骸。那时候人体标本奇缺,哪个医学院抢到尸体,那尸体就是哪个医学院的。 “哐当”一声,玻璃碎裂声夹杂着“抓小偷”的叫声传来。许青廷精神一振。这段时间,宿舍总是闹贼,丢钱丢物的同学们恨不得把小偷逮着解剖了。没想到今天倒是逮着了一个。 “等我,我换了皮鞋再来踹他!”是杜天一的声音。这小子被小偷偷走了他珍藏多年的传家宝,怨念极深。 “他不动了!该不是装死吧?”有人有点害怕地问。大家都停了下来,看着地板上的小偷。 许青廷打开门望了望,只见走廊中央,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酷似一具尸体。 许青廷拿了听诊器走过去,检查了一番,脸上露出俊朗迷人的微笑,“这位的心脏跳得比我还好!” 大家睁大眼睛,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摩拳擦掌,冲了上去。小子,谁叫你偷东西偷到医学院的大爷们的身上?装死是不管用的。 这是一个阴天,惨白的天空像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许青廷忐忑不安地走进解剖实验室。 长长的桌子似乎夜晚会有鬼魂在上面跳舞,而此刻的桌子上放着的是一副人体骨骼。酱油色的骨骼优雅地躺在那里,让人觉得它也许会爬起来咳嗽两声。 一具仿真人体骨架静默地挂在屋角,黑黑的眼洞仿佛藏着恶意的微笑。 各种各样的罐子堆在实验台下。许青廷戴着口罩也觉得空气糟糕得难以呼吸。 实验台上透明的玻璃缸很像养名贵金鱼的鱼缸。只不过,现在在那缸里漂浮着的是畸形婴儿标本、人的大脑组织、一些奇怪的眼球。它们安静地呆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许青廷。 许青廷的脑海里似乎接收到一些碎裂无序的画面,他觉得大脑一阵眩晕。 背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他抖了抖。那是一个矮小的皮包着骨头的中年瘦男人,他表情傲慢,似乎总在嘲笑着什么。 小心地看着这男人的表情,许青廷不太确定他是不是人。 “上课了!”中年男子瞪了许青廷一眼,他背后跟着一个躲躲藏藏的女生,显然是怕迟到被他逮住的可爱妹妹。她有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明亮可爱得如同山林里的小鹿。 解剖教研室主任姓刘名硕,这个名字实在和他的形象反差太大。严肃地将尸体称为标本之后,刘教授拿着他专用的腿骨教鞭恶狠狠地强调:“我们的标本都是很珍贵的,大家要爱惜。我要强调的是,不能偷骨头!谁要是拿环椎当钥匙环被我逮住,我就当掉谁。”他似乎想起他深恶痛绝的某个爱偷骨头的学生,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许青廷发现自己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总算是放松了一些。尸体他是不怕的,他怕的是那些奇怪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他闻到了幽幽的香味。这也许只是自我安慰的幻觉。从自己身边那个可爱女生的头发上、衣角传来微妙的香氛。世界似乎美好了一点,也许不止一点。 下课时间。 刘教授去隔壁的教研室喝水。杜天一不安分地钻到实验台下,揭开了瓷罐。 “宝贝啊……”杜天一感叹着,引来了同学的围观。那是肝脏、胃、肠管……统统悠然自得地漂浮在福尔马林液体里,都是游离的组织器官。 “红颜骷髅啊,红颜骷髅,”杜天一指着器官叹气,“说不定这些东西的主人是个大美女。”此人出生于医学世家,见惯不惊。他长得还算是一英俊阳光的少年,微笑的样子有那么几分魅力。但是,这个人的胆子比常人大上不止一倍两倍,爱好更是希奇古怪令人发指。 “我再也不吃猪大肠了。”高丽捧着胃看着肠管,秀气的眉毛蹙着,我见尤怜。 “很快你就能一边解剖一边吃猪大肠了。小姐,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杜天一漫不经心地瞄着四周,“我听说高年级的强人们还用骨头对打。” 那迟到的美少女窝在角落里,手脚微微发抖,看来很不适应解剖室的一切。相对杜天一这样的变态来说,她才是正常的人类。 对于医科大学的菜鸟学生来说,这不过是让人微微不安的有趣的一堂课。 没有学生注意到,隔壁放着的大棺材里有什么东西低低地闷闷地叫了一声。 刘硕端着自己的茶杯,脸色煞白地站在走廊里。刚刚他真的听到了低低的奇异的吼叫声,那声音仿佛发自远古洪荒野兽的喉咙。 会叫的尸体 燥热的夏季像是某种不能控制的病毒,将郁郁之火悄悄放进人的心里燃烧。 黑皮烦躁地在屋子里窜来窜去,碧绿的眼珠子带着微微的恐惧。 它看到许青廷回来,居然“噌”地跳起,缩在他的怀里。 “被女朋友甩了?”许青廷安抚地抓了抓猫脖子。他另一只手的手心里居然是一枚惨白的骨头。正是刘教授三申五令不准拿走的人的环椎骨。 “这玩意儿当钥匙环很酷吧?”他得意洋洋地问他的猫兄弟。确信自己的视力没有再超常发挥,许青廷笑得格外灿烂。 那猫却好像和骨头有仇一般,将它拍在地上,碧绿的眸子闪闪发亮,宛如电脑主机运转时的绿灯般闪烁。 杜天一推门进来,脸色相当难看,“青廷,你一定要帮我整整那个皇如月,她居然把我这个医学天才旷世大帅哥贬低为狗的同类!” “皇如月?” “就是那个恋尸癖!法医专业的变态女!”杜天一烦恼地抓了抓头发,像焦躁时刻的黑皮。 “那个……我觉得你不像狗啊,比较像猫……” “你找死啊?” 暴躁的杜天一果然很像猫这种不好伺候的生物。 查好了法医专业的作息时间,趁着晚自习的时候,杜天一和许青廷偷偷摸摸地把一副仿真人体骨骼运进了女生宿舍,放进了皇如月的寝室。 女生的房间果然够干净,许青廷甚至觉得空气中有着若有若无的香氛。这里像是另一个空间,说不出的温柔静谧。 “这张是她的床。我去把风,你来放东西。”杜天一指了指靠窗的床。 许青廷有些犹豫,“我说,这样吓一个女孩子不大好吧?” 杜天一挑眉笑了笑,“她这样的生物完全不能用女孩子来定义。” “……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许青廷的好奇心被挑起。这床上居然没有一张皇如月的照片,女孩子不都喜欢在床头放上自己的照片吗? “一个千年不死的老妖婆。”杜天一恶毒地总结。他还特意在骨骼标本的眼窝里安装了触碰式发光发声装置,只要一有人碰到机关,骷髅头就会发绿光,并伴随刺耳的怪笑。 想想看,当你准备睡觉的时候,发现被窝里居然有一副人骨等待着你。这是多么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啊。 深夜。许青廷和杜天一站在女生宿舍旁的草坪上,等待。杜天一点上了一支烟,微笑着吸了一口。 鬼怪的笑声在黑夜里响起。奇怪的是,没有女孩的尖叫声。 屋子里发出奇怪的“噼里啪啦”声,接着,支离破碎的仿真人体骨骼被人从三楼扔了下来。破碎的骷髅头的脑门上居然还贴着驱邪的黄色符纸! 杜天一张大嘴巴,烟从他的嘴角滑落。他专注地看着可怜的仿真人体骨骼,惊叹地说:“这样强悍的女生,我喜欢!” 许青廷也叹气,“兄弟,难道你其实是因为喜欢皇如月才这样吓她的?”这不是幼儿园小朋友的行径吗? 一个女生站在许青廷和杜天一的面前。她有着微微自然卷的头发,光滑得如同上好的丝绸。她微笑的样子看起来很天真,但是许青廷却觉得那微笑很冷。 “你们还真无聊,把这玩意儿放我床上。”皇如月的语气并不是猜测,而是很肯定。 多年以后,许青廷仍然无法忘记第一次和皇如月见面的情景。皇如月!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个经常露出无邪笑脸的女生,擅长针灸,以及……飞针吓人。 是的,当她知道是谁搞鬼的时候,她把36根长三寸二分半的银针全部招呼到许青廷和杜天一的身上,每根银针都刚好穿透衣服,紧贴皮肤。 从此,皇如月成了许青廷噩梦的根源。 解剖课开始讲人体肌肉、关节、韧带。实验桌上的骨架已经撤离,取而代之的是一具被大块塑料包裹、已经解剖完毕的人体标本。 它看起来像是来自外星的寄生物:没有皮肤,所有器官已经游离,肌肉、大血管、神经都呈现在眼前,平时那么熟悉的东西以诡异的方式分解,充满着不可思议的腐败气息。 按学号分组,十来个人一个小组,围坐在实验桌旁。 空气里带着寒意,大家都下意识地和桌子离得远远的。大三的师兄师姐们已经修炼到敢于趴在实验桌上休息的境界。但是,目前许青廷的情况不太好。 标本没有任何血色,呈现一种浅浅的酱油色。 就在标本的后面,一个被皱纹覆盖整张脸的老头站立着,身影若隐若现。许青廷垂下眼帘,开始仔细研究桌子的质地,心里琢磨着,难道他又产生幻觉了? 许青廷觉得脚底有一股凉气攀着脚后跟爬了上来。 “你怎么了?”身旁有人问,声音悦耳。是上次迟到的美少女。 她有些担心地看着许青廷,露出小小的微笑,“你也和我一样害怕吗?”她微微有些羞涩。 许青廷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他露出微笑,“我大概有点不舒服,谢谢你。”他发现周围的同学都眼神诡异地看着自己,这才醒悟到是在上课。 我……看不到……我……听不到…… 许青廷不断自我催眠。 刘教授今天似乎讲课也不在状态。他总是不时地看表,又把视线滑到墙壁上,似乎墙壁后面藏着旷世美女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许青廷听到了闷闷的低低的一声吼叫。那声音像是动物发出的,却又充满着人独有的情绪。那是无尽的孤独,仿佛是从很久以前就无法述说的孤单寂寞。 刘教授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他撑着桌子,费力地呼吸着,那模样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心脏吐出来一般。 许青廷转过头,看着墙壁。如果他没听错,那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隔壁房间里并没有饲养什么动物,只放了一口大大的棺材。棺材里为什么会传来这样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那出现在标本后的老头“咻”地消失不见了。他离开时候的表情充满了畏惧。 “下课!”刘教授摇了摇手,端起茶杯大口地喝水。他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许青廷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难道刘教授也听到了那声音? 杜天一拍了拍许青廷的肩,“发什么呆,下课了还不走?”他清澈的眼睛里有着异乎寻常的亮光。 “我……你觉得尸体会叫吗?”许青廷忽然问。 “会叫的尸体?”杜天一大笑了起来,“原来你的胆子那么小。尸体这种东西很容易发生变化的,放在棺材里的尸体还会长指甲和头发呢。我爷爷早年就遇到过一件稀罕的事,他的一个病人死了三天,突然从灵堂里推开棺材坐了起来。不过会叫的尸体好像还真没听说过。声带、舌头都僵硬了,没有呼吸,这怎么能发出声音呢?” “……这样啊……”许青廷站了起来,“……尸体不会叫……” 回到宿舍,许青廷打开电脑,进入一个灵异论坛,贴上一张询问的帖子:什么样的尸体会发出野兽的吼叫? 躺回床上,许青廷总觉得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他摸了摸爷爷留给自己的护身符,暗自决定晚自习用补课的借口再去一次解剖室。 晚上,去实验楼的路总是很寂静,因为路正好在风口上,这里四季都凉风袭人。 许青廷独自一人走进实验楼。学生不多,稀稀拉拉的几个。 大楼管理员昏昏欲睡地看着报纸。平日里明亮的灯光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黯淡,墙壁里好像有什么虫子爬过一般,发出极轻微的窸窣声。许青廷知道那是什么在爬。在不久前的夜晚,他看到过一些鬼魂从墙壁里偶尔伸出手指或头发。它们喜欢在墙壁里旅行,就好像老鼠喜欢在暗夜里爬行一样。 电梯来了,门缓缓滑开。许青廷手心微微出汗,他咬牙走进了电梯。 径直来到放有大棺材的房间,许青廷慢慢推开房门,汗毛已经微微立了起来。 大棺材安静地躺在地板上,似乎要永远躺在那里。 门奇怪地自己合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许青廷屏住呼吸拉了拉门,门拉不动。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节奏越来越快。深吸了一口气,他走向棺材。 一定要看清楚里面放着什么!爷爷总说自己是一个固执的家伙,认准的事情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用尽全力推开棺材盖子,许青廷逼自己看向棺材里面。里面居然躺着一具少女的尸体! 她的脸上结着寒霜,皮肤看起来却很有弹性。她的表情充满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恶意,这让她看起来不像是在死神的怀抱里,反而像是在梦境中。 她的眼睛紧闭,睫毛长而翘,许青廷觉得她可能会在下一秒睁开眼睛。 嗷…… 这时,上次听到过的野兽吼叫声又从棺材里传来。那声波像是夹带着无形的力量,让人眩晕。 许青廷没发现他正缓缓低下头。那女尸的右手食指动了动,那指甲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金属光泽。 新鲜的……充满生机的……血啊……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一个女孩子打开门,“许青廷,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声音将许青廷的神志召回。 许青廷猛地关上棺材,抬头,额头上全是冷汗,“我只是好奇。” 快步走出房间,许青廷拉上门,“谢谢你叫我。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这个爱害羞的女生大概不知道她救了许青廷吧。 “我爸爸叫我阿晴。”阿晴脸红了红。许青廷愣了愣。 “阿晴。”许青廷微笑了起来,他声音温柔地念着女孩的名字。 和阿晴道别后,许青廷心情沉重地走回了宿舍。一路上,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回到房间,电脑依然开着,许青廷发现自己的帖子下面有人留言。 回答只有两个字:僵尸。下面还附了一个QQ号码。 打开QQ,许青廷加了这个陌生号码。号码主人的名字叫凤凰。她的头像是一朵赤红的火焰。 医学院学生:你好,凤凰,我看到你在我帖子下的留言了。 凤凰:看来你不太好。 医学院学生:是啊,最近我发现我们学校解剖室的棺材里经常传来奇怪的叫声。 凤凰:那棺材里放着什么? 医学院学生:一具少女的尸体。听起来很像鬼故事啊。 凤凰:没道理啊,少女变僵尸?不合逻辑。会叫的僵尸至少死了1000年。你骗人的吧? 医学院学生:我现在很害怕啊,总觉得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凤凰:医学院的学生这么胆小? 医学院学生:我们学校女生的胆子比较大。 凤凰:你是哪个学校的? 医学院学生:青大。 凤凰:…… 凤凰下线了,留下惆怅的许青廷看着亮闪闪的电脑屏幕叹气。僵尸? 杜天一垂头丧气地推门进来,显然他的“追月计划”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皇如月拒绝我的理由很简单,她说我乳臭未干,不愿意和幼稚的我一起浪费时间。”杜天一的必杀微笑对皇如月完全没有效果。 “你的品味真的很特殊。”许青廷想到那36根飞针就打哆嗦。 “我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女生,我不会放弃的。”杜天一指着窗外的星星发誓,惹得许青廷直翻白眼。 “我说,你了解我们解剖课的刘教授吗?”许青廷问杜天一。这位号称来自医学世家的兄弟应该知道一些八卦吧。 “刘硕?他挺痴情的,老婆死了很多年都没再娶。他是全国知名的细菌学、病理学专家。” 盗墓 夜沉如水。空旷的夜空下藏着许多的秘密。今夜正好是月圆之夜,银盘般的圆月孤单地高悬于夜空之上。 刘硕呆在自己的私人实验室里,正用显微镜看着什么东西。 带着好奇,他用吸管吸了自己的一滴血,放进了新培养的细菌里。 透过显微镜可以看到,那种奇怪的细菌像是一张骷髅的脸。它们扭曲不定,充满邪恶与诡异。 他惊讶地发现,那些奇怪的骷髅状细菌正吞噬着他的血。发生核爆反应一般,那骷髅状细菌瞬间繁殖为原来的十倍。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刘硕开始尝试用强碱强酸来摧毁细菌。可是,它们的适应能力非常惊人,完全不惧怕这样恶劣的环境。 这细菌要是感染人类,估计没有什么药物可以摧毁它。只有冰冻能让它的活动暂时静止。那具失踪的唐代古尸会不会将细菌传染给人类呢?刘硕不敢想下去。 将细菌培养皿放入医用冷冻柜,刘硕瘫倒在工作椅上。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他没有看到,实验室的玻璃窗外,居然有一对碧色的眼睛正看着这一切。 刘硕闭上眼,一切改变都从六个月前开始。 一个郊区房地产公司开发的楼盘在动工时居然挖出了一座古墓。更奇怪的是,当时在场的民工居然得了莫名其妙的病,嚷着骨头痛。一夜之间,就死了三个人。 得到这个内线消息的刘硕直觉地想到了古墓中也许有什么特别的细菌。做好了安全防护后,他和助手潜入了古墓。 呼吸着自带的氧气,刘硕发现,整个古墓的底部都漂浮着聚积不散的雾气,浓烈的雾在古墓里翻腾着。 雾气最浓厚处,俨然放着一口黑沉沉的棺木。那是一口泛着暗红光芒的黑棺,放置千年依然完好无损。最奇怪的是,那棺材四角钉着密密麻麻的金色长钉,钉上刻着细细的古怪花纹。棺材正中封着一张暗黄色的符,殷红的朱砂字千年弥新。 共有108根长钉,被人拔去了三根,看得见深深的钉眼,显然是挖到古墓的民工贪心挖走的。想到刚死的三个民工,刘硕突然对这古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禁兴奋起来。 “刘教授,太不可思议了,这雾居然有强烈的活性反应。”助手拿着检测仪瞪大了眼睛。 “雇几个人把这棺材抬走,别让人知道。”刘硕露出神秘的微笑。他有预感,这棺材不简单。对于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的刘硕来说,尸体是艺术的存在,是真相的载体。 有意思的是,刘硕多方查证,发现那棺木上的符咒居然是镇压妖魔的符咒。那金色长钉也是道家的镇魔混元针。 从来没有人可以保留住妖魔的尸体或者实物,一切神话都只是传说。现在,刘硕的面前居然就摆着妖魔存在的证物。 刘硕并不认为妖魔是非人物种,他一直怀疑妖魔不过是发生遗传变异,或者是被奇怪病菌感染的人类。是什么细菌能够让原本普通的人类拥有那么强悍的力量?一切谜底是否就藏在细菌的线粒体内? 小心翼翼地打开棺材,刘硕看到一具保存得近乎完美的干尸。它穿着黄金打造的盔甲,口含一颗碧玉雕琢的珠子,脚上的皮靴已经腐朽。 在它的心口上钉着一根长长的桃木钉,那褐色的木钉像是侵入它身体的一根刺,钳制住某种突发的危机。 刘硕取了它的体细胞化验,结果令人振奋,他果然找到了未知的细菌。 看到显微镜下那些活泼可爱的细菌,刘硕的眼中满是憧憬的光。诺贝尔在向他招手,还有无尽的荣耀与赞美。 十分钟后,那细菌死了,像是化为飞灰一般再不存在于这世间。 在日光直射下,那细菌更是不到一分钟就丧失了活力。这细菌只能存在于暗夜吗? 在一个深夜,刘硕产生了心魔,他做了一件事。 一件让他不安后悔的事。 此刻,窗外一片昏暗,窗子却缓缓地开了。一个黑影从窗口跃入,比猫还要轻捷。它有着碧绿的眼睛,声音沙哑得像是声带被沙砾磨过一样。 刘硕恐惧地睁大眼睛,不住地倒退,他的喉咙在极端恐怖之下发出“咯吱”声。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那声音里充满了怨念与渴望。不知道什么时候,雾气从实验室的地板上升了起来。躁动的雾气像是来自异世界的那些不安魂魄。 刘硕害怕地倒退,他的目光忽然凝住,定定地看着怪物的身后。 “你终于复活了!”他的脸上喜悦和惊恐交织,出现了奇怪的表情。看着那怪物身后出现的脸,刘硕居然落下了眼泪。他觉得所有的冒险都是值得的。 黑影背后的人走了出来,他抱住刘硕,猛地咬了下去! 刘硕死了 许青廷在灿烂的日光中醒来,赫然发现自己的闹钟已经指向了九点。 而第一节课却是全系闻名的姑婆杀手的课。她的科目补考人次总是全系之最。 慌张跳离温暖的床,许青廷三分钟后就出现在楼梯口。他没有注意到黑皮躺在床角,碧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跑得太快的结果就是撞人,可惜,倒霉的许青廷同学撞上的是他的噩梦之一——皇如月。 皇如月穿着牛仔裤、白衬衣,看起来清爽可爱,像是上好的水晶果冻。她拥有矛盾的气质,宁静中带着穿透力,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 将许青廷的肩轻轻一推,皇如月轻易地解除了自己的被撞危机。她有很微妙的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和自己有什么联系。 “你一大早被追杀一样乱窜个什么劲儿?”皇如月柳眉弯弯地看着摔得很惨的许青廷,完全没有同情心。 “你是怪物吗?手劲那么大!”许青廷歪在地上呻吟。 皇如月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笑得更甜,“你自己眼神不好啊,昨晚做贼去了,还是又把骷髅塞哪个女生的床上了?” 许青廷再次感叹不该惹上这个女魔头。 “真奇怪,真奇怪。”皇如月拉住许青廷的右手,放到鼻端闻了闻。 这一举动让许青廷的脸顿时红了,“喂……你干嘛?”虽然被美女非礼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是,他上了厕所没洗手啊。 “你最近没遇到什么倒霉的事情吧?”皇如月上下打量许青廷,“你看起来印堂发暗,乌云罩顶。” 这个男生的身上有淡淡的尸气,难道他遇到了自己这几日在寻找的僵尸? “你难道还兼职当算命的?”许青廷狐疑地看了看皇如月。 “是啊。这道辟邪符给你,一定要放身上哦。”皇如月顺手拿出许青廷的钱包,“给你算便宜点,收你一百块。” 目瞪口呆地看着美女打劫自己,许青廷因为太过震惊,完全反应不过来。 当皇如月娉婷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许青廷才清醒过来,“打劫啊?”忿忿不平地将黄色的符随手塞进口袋里,许青廷跑向上课的教室。 今天真的很奇怪啊,很奇怪。自己居然没见到任何奇怪的事物,一切都那么风平浪静。许青廷的心情很是舒畅,正常的生活终于回来了! 警车刺耳的呼啸声打破了校园的宁静。从窗口看出去,那警车旁站着的人居然有几分熟悉。那个总是认为自己拿枪姿势帅过007的警察就是许青廷穿开裆裤时就认识的兄弟白明。 实验室的李老师喘着气惊慌失措地推开教室的门,对着讲课的姑婆杀手说,“刘硕死了!” 教室里顿时炸了锅一般。姑婆杀手冰冷的眼神扫视学生一遍后,冷静地对李老师说:“出去谈。” 许青廷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白明:“你怎么有空来我们学校观光,是不是我们学校一个叫刘硕的老师死了?” “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报案的人说死得很诡异。”白明的回答简单明了。 “保持联系。”许青廷挂了电话,脑海里再度浮现出刘教授听到那奇怪吼叫声时的表情。 刘硕的私人实验室里一片寂静。 门口的保安就像梦游一般呆呆地看着地面。 凶案现场,皇如月正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打量着惨死的刘硕。 “一点都不优雅,这咬人的僵尸真是野蛮。”皇如月边嚼着面包边嘟囔道,空着的右手拿着一瓶小巧的喷雾瓶,很像女孩子拿来随时给面部补水的依云矿泉水喷雾。 奇妙的是,那喷雾一接触到刘硕带着血痕的脖子,那血痕就变成了深深的黑色! “很难得的品种啊,不快点处理的话,会尸变的。”皇如月很有兴趣地看着那血痕,就在这个时候,刘硕居然猛地张开了眼睛! 不耐烦地随手贴了张符纸在刘硕的脑门上,皇如月不满地发牢骚:“安静点,我最讨厌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 刘硕的尸体恢复了正常尸体该有的安静状态,皇如月搓了搓手指,指尖居然有了一朵小小美丽的红色火焰。 “尘归尘土归土,你安息吧。阿门。阿弥陀佛。”嘴里说着奇怪的中西结合的祷词,皇如月将手指点向刘硕的额头。 “喂,你在干什么?”门口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白明英俊的脸被懊恼扭曲,“你是什么人?居然在毁坏尸体!”他指着刘硕的额头,“你贴些什么古怪的玩意儿?” 皇如月心中很是惊讶,她布下的阵法应该不会让普通人那么无声无息地进入啊,眼前这个暴躁的白痴警察显然不具备高人的气质。 将符纸顺手撕下,白明转过身对着发呆的皇如月,“你得跟我回警局接受调查!” 皇如月吞下口中的面包,“那个……你背后……” “我背后?”白明狐疑地看着皇如月。他的背后,没有符纸镇压的刘硕正以诡异的姿态立起来,双手伸向白明的脖子。 白明的直觉起了作用,他一个利落的肘击撞向身后的不明物体,却发现那么强劲的击打力对背后的东西没有任何明显的作用。 白明转过头对上的是刘硕可怕的大嘴和嘴里的两根獠牙! “好重的口臭!”白明一边缩脖子一边抱怨。刘硕的力量大得惊人,他的牙齿也锐利得不像人类。白明手指灵活地拔出枪,果断地扣动扳机。 子弹阻止了刘硕的进攻,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心脏处的洞,有一丝茫然。那洞口迅速流出了浓绿色的汁液,像是阴沟里那种腐败的死水。 皇如月手指弹出一道黄色的光,那光线刺入刘硕的伤口,令他的身体发生了剧烈的震动。他发出野兽一般凄惨的叫声,然后轰然倒向地板,那牙齿也缓缓缩回了嘴里。 “你你你干了什么?”被这突然的巨变搞得有些语无伦次的白明指着皇如月问。眼前的女孩子还是带着那满不在乎的微笑,明亮的眼睛里居然有着一丝嘲笑。 “是你你你对着尸体开了一枪吧?”皇如月学着白明的结巴,笑得天真无邪。看这笨蛋怎么写报告,对尸体开枪会被怀疑是精神变态的。 白明恢复了理智,狐疑地看着皇如月,“该不是你对尸体做了手脚,让他变成怪物的吧?” 皇如月摸着下巴笑了起来,“你的想象力还不错嘛。嗯,如果让一群尸体在火葬场跳舞应该更有娱乐价值。” “跟我回局里一趟。”白明绷着脸命令皇如月。 皇如月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大堆零碎东西。KITTY猫的钥匙环、超市赠送的原子笔、小巧的卡通徽章等等。 “啊,找到了。”皇如月眼睛一亮,翻出一枚徽章,“我可是你们警察局特聘的专家,我在这里出现再正常不过。” 那是一枚设计独特的徽章,特殊的工艺使徽章在日光下散发出独特的七色光芒。这徽章的拥有者极少,地位超然。白明曾经在局长桌上看到过它的照片。据说,这徽章的拥有者都有着特殊的能力,协助警察局侦破诡异案件。问题是,眼前的女孩子居然把它和原子笔、钥匙环放在一起。亵渎,绝对的亵渎。 皇如月悠闲自在地晃出实验室,留下世界观思想观价值观被彻底毁灭的白明警官。 实验室发出惨烈的哀嚎,“我该怎么写报告!啊——” 招魂 出了实验室,皇如月神色凝重。她靠着一棵大树,内心有些不安。很多年没遇到这样的事件了。尤其是刘硕死的地方还有两对其他人的脚印。不,不是人。难得见到有同伙的僵尸。刘硕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呢?那个叫许青廷的笨蛋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在哪里沾染了尸气的? 天空蔚蓝,阳光灿烂。皇如月站在绿树之下,仰望天空。时间流逝,她却没有任何的动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孤单就成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一只黑色的猫正从草地上蹿过。它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皇如月,碧绿的眸子闪闪发亮,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它缓缓靠近皇如月,然后走到她的脚边,轻轻地蹭着她的裤脚。 皇如月伸手给黑猫的下巴抓了抓痒,然后把它抱了起来,“很帅的猫啊,快成猫妖了。” 猫默默地凝视着她,然后低低地叫了一声。 “黑皮!”许青廷发现他的爱猫居然在魔女的手中,生怕黑皮被魔女当作解剖动物了。他快步跑上前去,才发现黑皮一副享受得不得了的表情依偎在魔女怀中。 “色猫!”许青廷恨恨地叫了声。 “这是你的猫吗?有意思。”皇如月微微一笑。这只奇特的猫似乎很喜欢许青廷。这说明“蜻蜓”弟弟至少拥有善良的品质以及比普通人浓厚的灵力。 “黑皮是我从垃圾箱捡到的,你别打它的主意!”许青廷抱过黑皮,但想到她那36根针,许青廷就觉得脚后跟发软。 “我只是有点喜欢它,它叫黑皮?我以后可以来看它吗?”皇如月的笑脸让许青廷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然可以。”许青廷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他垂下眼帘,视线和黑皮的视线对上。他发誓从黑皮的眼睛里看到了嘲笑的意思。 “我发现从这个角度你看起来很像我的一个故人。”皇如月看着眼前的青涩少年,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许青廷抬起头来,啼笑皆非,“这个是男生向女生搭讪时经常用的台词吧。”他的右手放进裤兜里,指尖触摸到了皇如月强卖给他的符纸,“你相信这世界上有很多我们未知的东西存在吗?” “我相信。”皇如月眼光流动。眼前的男生的确有一种高昂气势,他也许拥有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力量。 “如果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是不是不正常?”许青廷迟疑地再问。皇如月不是普通人吧? “不一定。也许只是那个人是特别的人而已。你看到什么了吗?”皇如月的声音越发的温柔。她也曾经有这样的惶恐,直到遇到师傅才发现天地是如此广大。 “我看到……不,我听到奇怪的吼叫声。那声音……是从一具尸体里传出来的……”许青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魔女说出自己内心的不安,他总觉得皇如月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皇如月色变,“在哪里?” “解剖教室隔壁的大棺材里。”许青廷回答。 “我早晨去过那里,那棺材是空的。”皇如月发现整个事件变得扑朔迷离。 凶杀案的被害人最清楚凶手是谁,但是,尸体无法说话。 皇如月却有办法让鬼魂说话。 发生凶案后的第七天夜里。阴云密布,遮天蔽月。 皇如月独自一人呆在刘硕生前的实验室里,右手拿着一只金色的铃铛。奇怪的是那铃铛没有铃心。没有铃心的铃铛怎么会响呢? 诡异的风从门缝吹了进来。那铃铛居然轻轻地响了响。 叮当,叮当。 一道影子从门缝里流淌了进来,接着慢慢爬上门板,显出了它的形状。是刘硕!他看起来凶狠愤怒又有着微弱的迷惘。他的头顶有黑色的云雾在翻滚,如同他痛苦挣扎的灵魂。 皇如月点燃了一盏古色古香的油灯。那油灯的火焰居然是鲜嫩耀眼的绿色,它发出温暖的光,似乎能吸引任何寂寞孤单的灵魂。皇如月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得那样美丽而纤细。 刘硕的魂魄不由自主地被那温暖的光所吸引。那光落在身上,似乎能减轻他的痛苦。自己为什么死了?为什么在这里呢?他的回忆让他痛苦地垂下头。 “刘硕,你终于来了。”皇如月的声音让刘硕抬起头来。 “你……我认得你!”这个女生拥有奇妙的法术,让自己任由她摆布,“今夜是我的头七,我不怕你!”他的脸扭曲变形,头顶的黑云翻滚得更加厉害。 “你难道不想报仇吗?谁咬死你的?”皇如月用一根古色古香非金非银的钗子拨了拨灯芯。 刘硕努力回忆自己的死因,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头顶的黑云变得平静稀薄。 “……我不怪她。”刘硕的脸上是酸楚的微笑。 “被僵尸咬死的人,魂魄也会受到尸气的侵害,怨念滔天,痛苦至极。”皇如月目光柔和,“不如让我来超度你,让你死后得到安宁。” “你不是要消灭我的吗?”刘硕吃惊地问。术士们不都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吗? “我只希望所有人都能在死后消除掉原有的怨恨。”皇如月的眼神宁静而慈悲,有种超越她年纪的美丽。 刘硕感动地看着皇如月。眼前的这个人的心是真正无垢的。 “对了,我超度是要收费的,你方便把你放钱的地方告诉我吗?”皇如月的话让刘硕心底的崇拜彻底破碎。 迅速办好钱财交接手续,刘硕平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皇如月弹出小小的符纸,摇动那金色的铃铛,灯光忽然强烈了数倍。无尽的温暖明亮让刘硕回到宛如出生前的宁静安乐。刘硕头顶的黑云在光线中散去 。他的表情变得平静而舒坦。他的身影化为光点,溃散消失。 “谢谢你……请你……帮我救救阿晴……”刘硕消失前发出了最后的请求。 阿晴是谁?皇如月完全摸不着头脑。收拾好道具,皇如月准备离开实验室,却无意中看到一个相框,相框里是刘硕和一个少女温馨微笑的合照。 将相框里的照片拆下来,皇如月看到照片的背面写着:爸爸和阿晴。 新线索 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似乎被奇怪的力量牵引着。有时候,你认识一个人二十年,却不会爱上他;有时候,你认识一个人一小时,却有心动的感觉;有时候,你会莫名其妙经常碰到一个人,也许你们会相爱,但是,突然有一天你怎么也碰不到他了。那可能说明你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许青廷再度遇到阿晴的时候,相信是上天让他和阿晴开始一段故事。 那是在晚自习下课后。 经过教学楼外树林的许青廷听到了女孩子的哭泣声。连流浪猫都要收养的许青廷发现口袋里有一张还算干净的手绢。他站在女孩子的身后,轻声说:“你还好吧?” 女孩子露出哭得像小猫一样可怜兮兮的脸,“还好。” “阿晴?”许青廷就着路灯的光,认出了女孩,“你为什么哭?” “我心里难受。”阿晴眼睛像小兔子一样红红的,她站了起来,有些害羞,毕竟被人看到自己痛哭有些不自在。 两个人沉默地坐在树下的长凳上,夜风习习,让人的心绪在黑暗中飞翔 许青廷陪着阿晴,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你想过人死了后会怎么样吗?”她轻轻地问,白玉一样的脸上是淡淡的哀伤。 “没想过。只不过上解剖课的时候,我就想人的身体像是一种精密的生物机器。机器坏了,它的指挥系统到底去哪里了?”许青廷看着夜空,“我觉得如果人真的有灵魂的话,也一定有下一站的去处。” 阿晴轻轻地说:“我爸爸死了。我希望他的下一站是一个好地方。” “一定是好地方。”许青廷微笑着看着阿晴的眼睛。 “我明天下午两点会去自习室,你要去吗?”阿晴的脸微微泛红。 “好啊。”许青廷觉得夜空下的阿晴是那样的可爱。 阿晴的头靠向许青廷的肩膀,“我想睡一会儿。”感受着许青廷肩头的温暖,阿晴的嘴角露出小小的安心的微笑。 许青廷回答:“好。”他很想好好保护阿晴,让她不再哭泣。 城市庞大而安静,爱情就奇迹一样发生在它的某个角落里。 当晚,许青廷躺在床上无法入眠。黑皮窝在他的脚边睡得像一团黑色的毛线,杜天一倒是睡得呼噜声震天。 黑夜沉沉,楼道上居然传来了有节奏的“砰砰”声。一下,两下,三下。那沉闷的声音似乎是敲在心脏跳动的间隙,让人很不舒服。 黑皮爬了起来,碧色的眸子出奇的亮。它侧耳听着那声音,有些烦躁地抓着床板。 声音越来越近,居然停在了门前。门上传来了令人牙齿发酸的刮东西的声音。 许青廷瞪着门,脑海里居然莫名其妙地浮现出门外的景象。门外的女孩居然是阿晴!阿晴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她的表情僵硬,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恶意。她瞪着门,似乎想把门瞪出两个洞来。 许青廷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因为他“看”到,阿晴的头顶有着奇怪的黑云在涌动。 许青廷穿好衣服,想到了脏裤子口袋里有张一百块钱买来的符纸。他从床底下翻出裤子,拿出了符纸,那符纸居然在黑暗中发出微微的青光。 黑皮低低地叫了一声,缩进了床铺深处。它似乎很惧怕那微弱的青色光芒。 一种似曾相识的野兽吼声从门外传来。许青廷在解剖室曾经听到过。 他好像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阿晴的脸,就是阿晴无意中救了他的那晚,在解剖室隔壁的棺材里看过的那张脸。为什么会有一个长得和阿晴那么相像的怪物? 许青廷鼓起勇气,靠近宿舍的门,然后把符纸贴在了门上。青色光芒的涟漪荡漾开来,整个房间被薄薄的一层光覆盖。那酷似阿晴的怪物正伸手在门上狠狠地抓着。她的手指一接触到光,顿时燃起了一团暗红的火,她的十指在瞬间被灼伤。 那怪物在门外不甘地吼叫,却不敢把手再度接近门板。 缓缓舒了一口气,许青廷发现也许皇如月不是江湖骗子,她送的符纸超乎想象的好用。 杜天一在这期间一直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成了怪物的口粮。 清晨时分,男生宿舍发生了本年度最可怕的事件。一个半夜起来上厕所的男生死在了厕所外。他脸色苍白,身体里的血全部消失了。 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笑得慈眉善目的张局长正殷勤招待着一个穿着牛仔裤白衬衣的少女。 “皇小姐,本市最近发生了多宗异常刑事案。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希望您能接受我们的委任。” 看着眼前以铁血著称的张局长,皇如月微笑了起来,“维护本市的安定是每个市民的责任,但是我估计这次的凶手是陈年僵尸。陈年僵尸是一种非常凶悍和狡猾的生物……唔,你这陈年普洱的味道很不错。” 张局长保持着绝佳的风度,“皇小姐要是喜欢可以把茶叶罐一起带走。虽然僵尸非常凶悍狡猾,但是皇小姐可是最神秘强大的术士。我对您很有信心。”早就听说皇如月爱占小便宜,但是能力高深莫测。 “不要谈信心,谈钱。这一次的顾问我给你算一个9999的套餐价格,其中包括处理被咬尸体的变异问题。”皇如月掏出计算器噼噼啪啪按了一阵子,“符纸使用费另算。公共设施赔偿费你们负责。” 张局长的笑容僵在脸上。女人爱钱到这个地步还真是不容易,皇如月完全适合去做推销员。 “另外,我想让你们帮我找一个人。她是一周前被僵尸咬死的刘教授的女儿。”皇如月扔出一张照片,“据说她得了重病,却被刘硕从医院带走,接着就消失无踪了。”皇如月头疼地看着照片上的刘硕。 “他?”张局长打开电脑,进入警察局的内部系统。刘硕的档案赫然在目。 “我们怀疑这个人偷走了半年前发掘的古墓里的尸体。不过,却没找到任何证据。”张局长不能理解科学家们的偏执。好好的大学教授为什么会变成盗墓贼,还把尸体偷走呢?那个古墓还牵涉了三条人命,都是病死的,死于一种奇怪的细菌感染。 “古墓?尸体?”皇如月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些沉睡千百年的古代墓穴总是隐藏着一些神秘事物。它们湮灭在历史之下,却顽强地散发着自己的气息。 难道刘教授那么倒霉,盗尸体盗出了一具陈年僵尸? “研究资料显示,那古墓的主人是唐朝时候的一名年轻的大将军——明月将军。”张局长敲着桌子回忆。 皇如月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里全是回音——明月将军……明月将军…… 刺痛的感觉从心脏处传来。 还记得那是许多许多年前的一个春日,桃树林里花雨纷飞。她看到那个人含着微笑无情地虐杀了触犯他的人,红色的血溅在桃花上有一种凄厉的美。就是那个人改变了她的整个人生。当着他的面,喝下效力为一百年的般若泪,皇如月成功地忘记了他。只是,百年过去,他已死掉,她的记忆却渐渐复苏。这样的一段情,让人绝望。 握紧双手,皇如月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我要在酬劳的后面再加一个零。” 阿晴 医学院最近人心惶惶,大家晚上都不敢单独出门。 第一个发现那男生尸体的人噩梦连连,正在接受心理医生的辅导。 许青廷找到在校园里漫游的皇如月,总算松了一口气。 “再卖一张符给我吧,你那玩意儿很管用。”许青廷虔诚地递上百元大钞。 “非常时期,涨价,二百。”皇如月笑得如同天使。她上下打量着许青廷,“你怎么还是一副倒霉样?”许同学个子够高,就是有些瘦,不过现在流行修长,他也勉强算是美男子。 许青廷无可奈何地追加一百,“这样够了吧?” 皇如月掏出符纸,“看在认识的份上,我得提醒你一下,最近学校不太安定,你别一个人半夜出去晃。”虽然许同学看起来不是短命相,但是小心点总是好的。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许青廷拿着符纸,露出俊朗的微笑,整个人都变得明亮起来。阿晴一定很害怕,这个符纸给她,她一定很开心。 皇如月翻了翻白眼,“你应该说:‘你真是一个美女。’‘好人’在我这里是贬义词。”她仰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快回去吧,要下大雨了。” 许青廷茫然地看着晴朗的天空,“原来你还兼职做天气预报员。” 皇如月拿出罗盘,“你别打扰我找东西了,快消失吧。”这是师傅送给她的宝贝,能够找到僵尸的所在。前提是那僵尸不是太高级。 许青廷微微一笑,“女天师,我走了。”阿晴还在等着他呢。 还没到教学楼,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天半明半暗,学校像是一座死寂之城。 穿过教学楼阴凉潮湿的走廊,许青廷爬上了陈旧的水泥楼梯。在三楼的自习教室里,阿晴正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对着许青廷微笑。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阿晴坐在那里。 “你来得很准时呀。”阿晴坐在桌上,双腿自在地晃悠着,俏皮的样子真是可爱。 “最近学校发生了很多事,你心里害怕吧?”许青廷也坐在桌子上,看着阿晴淘气的样子微笑着。 “……我的确害怕,总觉得我会被什么东西吞掉一样。”阿晴脸色发白。她似乎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手指都在发抖。 “我问人要了一张护身符,你有了它就不害怕了。”许青廷掏出符纸,有些诧异地发现符纸正发出淡淡的青光,一如那夜。 阿晴脸色惨白地看着那张符,脸上是深深的恐惧。她的头发和衣裳都因为她的颤抖而随之抖动。 “把它……它……扔了!”阿晴声音嘶哑地叫着。 许青廷把符纸扔出窗,看着阿晴,轻声问:“你为什么会害怕?”他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他知道自己的问题会像子弹一样击中阿晴,但是他不能不问。 “因为……因为……我是一个魂魄。”阿晴垂下眼帘。她的眉目如画,长发如墨。 “……怪不得我从来没在班上看到过你。为什么你会和我们一起上解剖课?我以前都没想过这些。”许青廷看着阿晴,有些魂不附体,他并不觉得害怕,只是突然觉得阿晴变得那么遥远。 “我也没想到。因为,只有你能看见我,和我说话,握住我的手。”阿晴低低地说。她眼里有泪光在闪烁,“我以为我可以留住幸福的回忆。” 许青廷握向阿晴的手,“……我……我不介意……”脑海中闪过那凶厉僵尸的影子,许青廷的手紧了紧,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穿过了阿晴的手指。 “为什么会这样?”许青廷看着自己的手指,无法相信。 “我也不知道。”阿晴想扯住许青廷的衣袖,却发现无能为力。她明明连阳光都不害怕,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你快消失了。”皇如月拿着罗盘出现在教室门口。她看着发抖的阿晴,指尖居然夹着许青廷刚刚丢下楼的符纸。 “不要伤害她!”许青廷挡在阿晴身前。阿晴似乎非常害怕皇如月。 “我不会伤害她。我只想问她一些问题。因为刘硕最后的愿望就是要我帮他救救他的女儿——阿晴。”皇如月走了过来。 “刘教授?” “爸爸?” 许青廷和阿晴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应该知道关于你爸爸偷的那具古尸的事吧?”皇如月凝视着阿晴。可怜的女孩,就这么死在了豆蔻年华。 “那具古尸……”阿晴露出恐惧的神色,陷入了悲惨的回忆之中。 19岁的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死。我一直觉得自己会和爸爸永远相依为命下去。爸爸已经失去了妈妈,我要对爸爸更好一点。 直到我突然昏倒在教室里,我才发现死神是那么的接近。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还有,白色的自己。恶性脑瘤已经到了晚期。 我默默流着眼泪。自己的脑袋里突然多了一群咖啡豆一样的东西,连手术也无法切除的东西。 化疗,输液。输液,化疗。 有一天,疲惫的爸爸对我说,也许,我能继续活下去。 我觉得那是爸爸的谎言。结果,我发现了爸爸的秘密——一具古尸。 “阿晴,我发现了一种从来没见过的古代细菌。它们是那么的有生命力,我想它们也许会让你好起来。”爸爸的眼中是最后的希望的光。 大海里即将溺毙的人会抓住稻草,我同意了爸爸疯狂的决定。没有更坏的了,我想。其实,噩梦才刚刚开始。 那些处理过的细菌进入我的身体后,居然让我感觉到了力量。得病后的疲惫、呕吐统统消失不见。 爸爸高兴得掉眼泪。然后他神秘地拿出一块小小的骨头,“这是那具古尸的骨头。我听人说,这样的话,那尸体就没有办法复活。” 那是美好的三天。我帮爸爸洗了衣服,做了好吃的饭菜,然后,昏倒在了厨房里。 当我再度醒来却发现我不在身体里,成了一抹幽魂。 爸爸抱着我的身体大哭,说对不起我和妈妈。爸爸无法听到我的呼唤,这个世界只剩下我孤单一人。 那是一个月圆之夜。 月亮是奇异的红色。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游荡,却发现自己可以拿起某些细小的东西。一张小小的名片,一根头发。 古尸击破了钢化玻璃的柜子。他的身体干枯腐朽,但是,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慑人。 他对着月亮发出了吼叫声,口里喷出青色的雾。那吼声几乎要震碎我的耳朵。让我害怕的是,在那吼声中,我的身体居然睁开了眼睛,一同发出吼叫声。 爸爸就在这个时候回到了家,他看到这一切,疯狂地拿着长长的钉子掷向那古尸。那钉子是他说过的什么辟邪镇压妖魔的古物。 古尸逃走了。爸爸看着我的身体,嘴里喃喃念着:“尸变了……尸变了……”他一边流泪一边把那钉子钉入了我的心口。那身体终于停止了吼叫。 我的灵魂也觉得疼。可我也感觉到了力量。那钉子连通了我和我的身体,我从中获得了力量。我的四周都是人,可是他们都看不见我。我尝试过在地铁里旅行,或者晚上去以前的朋友家叫她们一起玩。但是,朋友们总是说做了可怕的噩梦。她们拒绝相信自己能看到我。 有一天我跟在爸爸背后去上课,遇到了一个看起来清爽温暖的男生。他叫许青廷。他能看到我,而且似乎并不知道我已经死了。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可以读懂他的心情。鬼魂总是能看到最真实的人心。 我再次遇到他是在解剖室隔壁的房间里。我的身体又再次吼叫了起来,我感觉到那奇异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没有灵魂的身体为什么会是活的呢?愤怒、怨恨、贪婪、残忍,种种负面的情绪从身体里传来,似乎想控制我。我推开门叫住了许青廷,我真的很害怕。因为我分明感觉到我的身体想吸尽许青廷的血液。 再后来,爸爸被杀死了,是被我的身体咬死的!爸爸没有反抗,他不知道复活的那东西根本不是我。 我第三次遇到许青廷的时候,我们彼此喜欢。我多么渴望在消失之前,得到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可是,幸福原来那么短暂。 骨头 “僵尸复活前取走他身体里的一块骨头,它就无法恢复所有的力量。我们一定要在它找回骨头之前拿到这块骨头。”皇如月带着笃定的微笑,在刘硕的家里到处乱翻。 许青廷打量着四周,“我觉得要是骨头在这里,刘教授被杀当晚就已经被它们找到了。”这房间在被魔女皇如月折腾之前,一切都是那么整齐。那古墓僵尸一定有感应自己骨头的方法。这一个月来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真是匪夷所思,大脑就像当机了一般。看着站在角落里的阿晴,许青廷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痛了痛。皇如月说,阿晴快要消失了。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再看到阿晴? “无论如何,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天黑之后,它们的力量就会大增。”皇如月看了看表,“我倒是没问题,就怕你们倒霉。” 今天是天魔日,恰巧也是月亮最残之日,僵尸会凶性大发实力大增。在七年前的海边小镇,也是这样的可怕日子,发生了恐怖的连环凶案。当她闻讯赶到的时候,小镇已经成为了地狱。陈年僵尸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也许他比其他的僵尸更残忍狡猾。他为什么会让自己死后成为僵尸?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以忍受这漫长的地下岁月? 暮色沉沉。将刘教授的房子洗劫了一遍以后,许青廷确定自己没有做盗贼的天赋。那传说中的僵尸骨头到底在哪里呢? 阿晴在一旁幽幽地看着许青廷,希望时间流逝得再慢一点。 坐在椅子上,皇如月看着渐渐沉落的夕阳,心里有淡淡的惆怅。她有些厌倦这样的人生,和妖魔打交道的人生。师傅,你说为了人间正道一定要斩妖除魔,可是我已经渐渐分不出人和妖的界限。 许青廷眼前再度浮现出刘教授讲课的样子,他那根人骨教鞭……这个怪教授心中最理想的藏骨之地在哪里呢? 许青廷的眼睛突然一亮,“我说,藏一块骨头的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呢?应该是把它藏在一堆骨头中间!” 皇如月看了看许青廷,有那么几秒,似乎她的思绪飘到了太空那么遥远的地方,她笑了起来,“原来你不是那么笨嘛。”许青廷本性纯良,而且似乎有着她也不太清楚的能力。如果师傅在这里,一定想要,收他为徒。 许青廷向来有绅士风度,只能假装听不到皇如月的“赞美”。 天空闪过奇怪的微微的红光,天色暗了暗。 皇如月的瞳孔在那一刹那居然闪动着红色火焰! 野兽的吼叫声从不远处传来。那声音似乎可以刺穿墙壁和身体,直达心灵。它在说,它一定要找到它的骨头。 阿晴害怕地颤抖着,“它在叫我,它在叫我……”那声音带着奇异的吸引力,似乎要将她的魂魄拉回那具已变成僵尸的身体。 皇如月拿出一只小巧的化妆镜,“我把你收入镜中,你好好休息一下。”化妆镜闪了闪,阿晴的魂魄化为流光投进镜子里。 皇如月和许青廷在校园里奔跑,他们冲进解剖大楼的电梯。许青廷按了要去的楼层的按钮,金属门缓缓关上。 在门合拢的前一秒,一只长着长长的黑色指甲的手伸了进来。 皇如月的嘴角露出小小的嘲讽的笑,她指间弹出一道光,那光击在那只怪手上。怪手冒起缕缕青烟,极快地缩了回去。电梯门合拢后往上升去。 “阿晴的僵尸之躯变化不久,不过是那陈年僵尸的傀儡。我们找到骨头就可以想办法封印陈年僵尸。”皇如月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如玉的脸庞上是笃定的神情。只是,在她的心底,有个声音在说,皇如月,你明明知道,他如果成为僵尸,重新降临这世界,你做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皮相完美的他居然肯把自己变成怪物,真是令人惊讶。 许青廷的眼前浮现的是阿晴那嫩白美丽的手指。看到自己的身体变成可怕的怪物,阿晴一定很难过。 这时电梯晃了晃,“嘭”地发出一声巨响。金属墙壁向里凹进了一块,仿佛有巨人在疯狂地敲打着这个金属盒子。 “别担心,这是幻觉。陈年僵尸不再是低等的变异魔兽,它们会衍生出其他的能力。这只陈年僵尸的能力之一显然是让人产生幻觉。”皇如月的话音未落,电梯的墙壁开始发生变化。 墙壁变得透明后,眩晕的感觉占据了他们的头部。 许青廷的额头上不断地冒着冷汗。他觉得他的脚踝正被什么湿软的东西舔来舔去,粘腻冰冷。他慢慢地低下头,土里有一颗腐烂的头颅,那头颅上粘着几缕枯发,嘴里的舌头上不断爬出肥大的蛆虫。 许青廷想大叫,所有的声音却哽在喉咙里。他想起八岁时经常做的一个噩梦。那梦里总是不幸溺水死掉的燕子姐姐的身影。她微笑着叫他去陪着她,她的手冰冷滑腻。在深深的水草下,在墨绿的河底,燕子姐姐不断对着他招手。 终于有一天,他经过河边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慢慢地走进了河水里。河水冰冷而温柔,不远处的燕子姐姐还是那么笑着让他过去。一步一步又一步。就这么走下去的话,彼岸就是温柔的死亡吧? 与此同时,皇如月也在幻觉里看到了千年前的那个人。 深夜的荒郊,月亮大如银盘。风里夹杂着草和血的味道。 不远处,有一队人正抬着棺材,白色的灯笼映着他们惨白的脸,显得诡异恐怖。风突然静止了。那棺材盖在令人窒息的空气中缓缓打开。一只修长的手伸了出来。 那手的中指上戴着一枚红如火焰的戒指。看到这戒指,皇如月的脸色变了变。真的是他!那古墓的格局诡异,充满了道术大师的灵机,最大限度地发挥了那个人的力量。他生是人杰,死为鬼雄。骨头的缺失让他的力量和记忆都不再完整,但是,在他的脑海深处,记忆的片断仍然作为幻觉不断上演。这个幻觉正是皇如月和他第一次相遇的情形。他拥有邪恶强大的心,却有着完美温和的笑容。当他的眼睛专注地望着她的时候,她会忘记一切。可是为什么,她却记不得他的脸了? 皇如月心底有苦涩的滋味在蔓延。纵然记不得他的脸,却还是记得他给自己的感觉。温柔而冰冷,缠绵而绝望。 皇如月的唇边是恍惚的微笑。她看到那手指向自己,红色的流光从那戒指里飞来。 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再去看他的眼睛。犯过的错不能再犯。”皇如月垂下头,一道红色的符纸裹住了她和许青廷。他们重新回到了电梯之中。 拍了拍冷汗如雨的许青廷,皇如月笑了起来,“恐怖才刚刚开始。好玩吧?这简直就是免费恐怖游。” 许青廷打了个寒颤问:“如果不能从幻觉里出来会怎么样?” 皇如月笑得无邪,“最好的结局是去精神病院休养20年。”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沉溺在幻觉里,有他的幻觉里。 电梯的门开了。 去解剖室的走廊静悄悄的,透着冷清。走廊两边居然密密麻麻地多了很多门,所有的门的牌子上全写着“解剖室”。 “我们的解剖大楼什么时候扩建了?”许青廷为了打破这紧张的气氛开始说笑话。 皇如月瞪了许青廷一眼,“这个笑话很冷。你去开那扇门。”她指着右边最近的门说。 许青廷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沙沙沙”的声音响着,仿佛是一大群白蚁在吃着上好的棺材板。 那声音停了停,门自己开了一条小小的缝。皇如月猛地将许青廷扯离原地。门缝处,一只长相丑恶的超大蛆虫喷出了一团紫色的气。 那气团不断膨胀,却被皇如月扔出的符纸一点点地压了回去,“这东西最恶心了。”蛆煞的气能够将活人直接化为白骨。它最喜欢的就是年轻男子的气息。 就在这个时候,许青廷的手机响了起来。 杜天一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许青廷,有美女找你。就在咱们宿舍。” “美女?”许青廷问。 “她说要找你从解剖室拿走的环椎,”杜天一声音里充满了见到美女才有的激情,“这妹妹很漂亮啊,大眼睛,长头发,就是脸色有些阴沉。黑皮都嫉妒地直往那美女身上扑,被我一把逮住,差点毁了人家妹妹的容。你小子什么时候走桃花运了?这不,我尿遁来给你打电话通报。你把你那环椎放哪里去了?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找着。” 许青廷大吼:“你找到了也别给她,你快点出去,别在宿舍里瞎晃!”他转过头对皇如月说,“那骨头之前的确在解剖室,不过前不久被我偷回宿舍了。那只僵尸傀儡现在在我宿舍找呢。” 皇如月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有偷骨头的爱好。”她将四张符贴在了自己和许青廷的腿上,“神行千里,疾!” 还没回过神来,许青廷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飞快地动了起来。 一阵风吹过校园,风里是贴了“神行千里符”的皇如月和许青廷。 “哇,这是什么啊?皇如月,我觉得这个符很适合长跑作弊。你卖给我吧……”许青廷无限景仰地望着皇如月。 “闭嘴。”皇如月咬牙吐出两个字。 这阵风很快地刮进了男生宿舍。 许青廷正好看到杜天一从黑皮的窝里拿出那枚珍贵得要命的环椎。他身后的僵尸妹妹阿晴正长出尖尖的獠牙,手指甲也开始变长变利。阿晴一定很介意自己的身体变得这么可怕吧。 杜天一看到了许青廷,拿着那环椎,不怀好意地笑着,“你这家伙偷拿了东西都不和兄弟分享一下?”他眉飞色舞地挥舞着环椎,完全不知道自己背后站着一只僵尸。 “你背后有僵尸!”许青廷大叫。 杜天一笑兮兮地大叫:“我好害怕呀!嘻嘻,我才不上你的当。僵尸?我还吸血鬼咧。”僵尸妹妹碧绿的眸子跟随着环椎的移动而移动,嘴里吐出森冷的寒气。 皇如月从许青廷身后站了出来,“杜天一

哈里波特与魔法石转载(九)

哈利曾以为达德里已经够讨厌的了,谁想到,遇上杰高。马尔夫之后,原来这 家伙比达德里更令人讨厌。一年级的格林芬顿学生只有药学课是和史林德林学生一 起上的,所以大家都还没有多少机会与马尔夫发生正面冲突。至少在看到那张钉在 格林芬顿公共休息室里的通知前是这样。那张通知让大家恨得牙痒痒的:飞行训练 课将于星期四开始上课——这意味着格林芬顿学生要和史林德林学生一起上课。 “又是那一套!”哈利撇撇嘴,“这正合我意,只是在马尔夫面前坐在大扫帚 上让我觉得有点像傻瓜。” 哈利比谁都想快点可以学习快迪斯。 “我不知道你坐上去会不会像傻瓜,”罗恩说,“不过,据我所知,马尔夫一 直为他的快迪斯而自豪,而且我敢打赌他现在肯定又在吹嘘自己。” 马尔夫的确正在大谈即将要上的飞行训练课。他大声地抱怨一年级的小鬼们根 本没资格加入豪斯飞行训练队,他讲了好久,当然也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把那 个他从直升飞机上利用快迪斯逃生的故事又吹了一遍。其实,吹嘘自己有飞行经验 的人也不止马尔夫一个,谢默斯。范尼更就到处跟人说,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 已经骑着大扫帚在原野上空漫游了。罗恩也煤蝶不休地大讲他经常用查理的那把旧 扫帚到处滑翔。几乎每一个来自巫术家族的孩子都在谈论快迪斯。罗恩已经和同宿 舍的迪恩。汤姆斯就足球的问题辩论了一场。罗恩实在搞不明白足球赛有什么好刺 激的,二十几个人,一个球,又不准飞起来,多无聊!罗恩甚至想劝迪恩离开汉姆 足球队呢。 尼维尔长到那么大都还没坐过一次扫帚,因为他的奶奶从来就不准他接近任何 一把扫帚。哈利倒觉得尼维尔奶奶这个决定无比英明,谁都知道啦,尼维尔是个走 在地上都会发生很多意外的人,谁敢放心让他到天上去? 荷米恩也和尼维尔一样的紧张。因为这种实践性工作可不比从书本里背知识来 得容易——况且她也从来没飞过。星期四吃早餐时,荷米恩决定把她从一本叫《快 迪斯大观》的书里学到的飞行技巧传授给同学们。她这个决定可把大家给烦死了。 尼维尔倒听得聚精会神,连一个字都不放过。他真希望这会帮助他能牢牢地坐 在大扫帚上。这时候猫头鹰邮差们来了,荷米恩的长篇大论不得不被打断,这让大 家都松了口气。 自从接到哈格力的信后,哈利再也没有收过别的什么。马尔夫马上就注意到了 这一点。他的猫头鹰经常从家里给他悄来一包又一包的糖果,他次次都神气活现将 把那些糖果哗地倒到桌子上。 尼维尔的猫头鹰从他奶奶那儿为他捎来了一个小包裹。尼维尔兴奋地打开一看, 原来是一个有着大理石花纹的玻璃球,里面好像弥漫着神秘的白烟呢。 “呀,是记忆之球!”尼维尔兴奋地向大家宣布,“奶奶知道我老爱忘东西, 所以送了我这个!要是我忘了什么的话,这个球就会提醒我。看,只要紧紧地抓住 它,如果它变成红色……呢……”他吃了一惊,因为记忆球忽然发出了耀眼的红光 :“你忘了要做一件事!” 尼维尔拼命地想,究竟自己忘了做什么呢?这时候,杰高。马尔夫刚好从他们 的桌子边经过,一下子就把记忆球抢到了手中。 哈利和罗恩马上跳了起来,他们俩早就想揍马尔夫一顿了,可麦康娜教授比他 们俩更快,一下子就出现了。 “发生了什么事?” “马尔夫抢了我的记忆球!” 马尔夫做了个怪相,把球扔回桌子上。 “看看都不行!”他扔下这么一句,就大摇大摆地走了。他的两个死党克来伯 和高尔也赶紧跟了上去。 下午三点半,哈利、罗恩,还有其它同学,怀着兴奋的心情准备上他们的第一 堂飞行训练课。他们跑下楼梯,穿过草地,来到禁林外边。今天的天气可真好,清 朗于爽,草地上绿色的小草微微地漾着细浪,轻轻地拂过他们的脚踝,让人感觉舒 服极了。不远处,禁林里的树木也在随风摆动。 史林德林的学生早已到齐。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二十支大扫帚。哈利曾经听 过弗雷德和乔治。威斯里抱怨学校里的大扫帚质量不大好。他们说有些扫帚会在你 飞到高空的时候发颤,有些扫帚则总爱往左偏。 这时,他们的老师胡施夫人来了。她长着一头灰色的短发。她的一双黄色的眼 睛,就好像鹰的眼睛一样锋利。 “嘿,你们呆呆地站在那儿干嘛?”她大喝道,“每一个人都给我站到扫帚边 上去!快,快点!” 哈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扫帚。好旧呀,还有许多枝条突了出来,丑死了! “把你们的右手伸到扫帚上方,”胡施夫人站在队伍前面说,“然后大声说:” 起来!‘“”起来!“大家一齐叫道。 哈利的扫帚马上就跳到他的手里了。别的同学可没他那么得心应手。荷米恩。 格兰佐的扫帚只是在地上滚了滚,尼维尔的扫帚更是动都没动。大概骑扫帚和 骑马差不多吧,你要是心里先怯了,马就会不服你骑的,扫帚也一样,哈利想。尼 维尔低声嘟着说他宁愿用脚在地上走路也不愿骑扫帚在天上飞。 胡施夫人为大家做了一次骑扫帚的示范,并且教导他们怎样才不致于坐不稳扫 帚而滑下来。做完示范后,胡施夫人让大家各自练习一次,她自己就在队伍中走来 走去,纠正他们错误的坐姿。哈利和罗恩心花怒放,因为胡施夫人大声训斥马尔夫, 说他的坐姿一点都不正确。 “现在,你们留意我的哨声。我一吹哨子,你们就用力往地面一蹬。”胡施夫 人说,“紧紧抓住你们的扫帚,试着上升几英尺高,然后向前慢慢滑行,再回到地 上来。好,注意,听我的哨声——三……” 但是尼维尔实在太紧张了,还没等胡施夫人吹哨,他的脚就不由自主地往地上 一蹬,“呼”地就飞了起来。 “你这孩子,快给我回来!”胡施夫人大叫。可是尼维尔飞得太快了,就像一 枚从香摈瓶里蹦出去的木塞子——十二英尺——二十英尺!哈利看到尼维惊恐万分, 他的脸吓得煞白,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哇,不好了,他好像没抓稳扫帚……滑下 来了! 砰!一声巨响,尼维尔脸朝下摔进一堆草里!他的扫帚却还在不断地往上升, 摇摇晃晃地往禁林那边飞过去,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胡施夫人弯下腰去为 尼维尔作检查,她的脸就跟尼维尔的一样白。 “手腕摔断了。”哈利听到胡施夫人低声说,“来吧,小家伙——没事的,试 着站起来。” 胡施夫人转头看着其余的同学,说:“在我送这位同学到医务室的时候,谁都 不可以擅自试飞。谁敢乱动,谁就给我滚蛋!明白吗?小家伙,来,我们走吧。” 尼维尔早已哭得稀哩哗啦了,捧着他的断了的手腕,在胡施夫人的搀扶下蹒跚 地离开了。 两人刚一走远,马尔夫就哈哈大笑起来:“你们都看到那家伙的表情了?哈哈, 真是个大笨蛋!” 史林德林的其它学生也纷纷笑了起来。 “住口,马尔夫!”帕维提帕提看不下去了。 “噢噢,为小笨蛋抱打不平的来了?”史林德林中有个叫珀茜。 帕金森的丑女孩说,“真想不到呢,帕维提你居然喜欢那个爱哭的小胖子。” “看!”马尔夫猛地冲出队伍,在草地上捡起一件东西。“这不是那个小笨蛋 的老祖母送给他的东西吗?” 阳光下,记忆之球在他手里闪闪发光。 “把它放回原处,马尔夫!”哈利怒愤地叫嚷。每一个人都静了下来,静观事 态的发展。 马尔夫不怀好意地笑了。 “嗯,我想我应该把它藏到某个地方去,让那个小笨蛋好好地找一找——哦, 我想到了——放到树上去怎样?” “把它放回原处!”哈利大喝道。但是马尔夫已经跨上他的扫帚并且飞了起来。 那家伙果然没有撒谎,他的飞行技术的确不错。他L 到一棵标树的最高处,向 哈利挑衅:“来呀!够胆就上来拿!波特!” 哈利一把抓起他的扫帚。 “不要去!”荷米恩大叫,“胡施夫人告诉我们谁也不要动——而巨你老是给 我们带来麻烦!” 哈利压根儿没理会她,哈利现在热血沸腾,连耳根都红了。他马上跨上他的扫 帚,用力往地上一蹬,扫帚就带着他飞到了半空里。哈利的头发都被半空中的劲风 刮乱了,他的衣服也被刮得呼呼作响——这个危险的举动反倒使哈利意识到有些东 西他完全能凭自己的力量控制好!哈利心中充满喜悦,实在太简单了!实在太神奇 了!他拉了拉扫帚头,让它飞得更高点。这时,他听到地面上的女孩子们大声尖叫 和罗恩的大声赞美。 哈利让他的扫帚飞到马尔夫的对面停下来,马尔夫看得目瞪口呆,像个白痴似 地呆在半空中。 “把那个球放回原处!”哈利大声说,“否则我会一脚把你从你的扫帚上踢下 去!” “哦?是吗?”马尔夫勉强笑了笑,他看来似乎有点慌了。 不知怎的,哈利突然十分清楚应该怎么去控制扫帚。他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 扫帚,往上轻轻一提,扫帚就像一枚出膛的火箭炮般带着他直奔马尔夫。马尔夫差 点儿就给撞上了,幸亏他避得快。 哈利呼地在半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转弯,而里坐得稳稳地,一点慌乱都没有。 一些同学更在地上大声地拍起掌来。 “在这儿,你的那两个猪朋狗友克朱伯和高尔可帮不了你啦,马尔夫!”哈利 高兴地叫。 想到这一点,马尔夫也有点慌了。 “那么,希望你能接住它!哈哈!”马尔夫大叫一声,把那只玻璃球往空中一 扔就赶紧飞回地面。 哈利看得一清二楚,那只玻璃球先是往上弹,接着就往下面掉。他抓住扫帚, 调头往下直奔玻璃球而去——他这一扑的速度可真快,一秒钟之后就差不多追上那 只球了。耳边风声和大家的惊叫声混杂在一起。这时,他伸出右手——在离地还有 一英尺的地方,哈利抓住了它!而且还刚好来得及调整他的扫帚的方向!哈利紧紧 地握住记忆球,轻轻地从扫帚上跳了下来,稳稳地站在草地上。 “哈利。波特!” 哈利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麦康娜教授直往他们这边走过来。她走得很快,说: “你们……你们……” 麦康娜教授气得快说不出话了,她鼻梁上的眼镜似乎都在颤抖:“……你居然 敢……这会摔断你的脖子……” “这不是哈利的错,教授……” “帕提,别吵!” “可是,马尔夫他……” “够了,威斯里,我不要再听了。波特,马上跟我走!” 临走前,哈利瞪了马尔夫一眼,他的两个跟班克来估和高尔正得意洋洋地冲他 扮鬼脸。麦康娜教授开始往城堡那边走过去,哈利机械地拖着腿跟在后边。完了, 肯定要被开除了!哈利绝望地想。 他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辨护几句,可是喉咙里好像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 出来。麦康娜教授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看都不看哈利一眼。哈利必须小跑着才能跟 上她。唉,现在自己可闯了大祸了,到这儿来学习可还不够两个星期呢!看来十分 钟之后,他就得收拾东西走人了。当达德里看到自己出现在家门前时,会怎么说他 呢? 走上前面的台阶,再走上里面的大理石楼梯,麦康娜还是一言不发。她大力地 推开每一扇门,快步穿过走廊,哈利可怜巴巴地拼命跟着。可能她要把他带到丹怕 多校长里去。哈利开始想到哈格力,他不正是被开除了的吗?现在他只能呆在禁林 边上当个狩猎场的管理员。也许自己还会被允许呆在这儿当哈格力的助手吧?想到 这个悲惨的命运,哈利的胃都翻腾起来了。到那时候,罗恩和其他同学会成为巫师, 而他,哈利。波特,只能在禁林边上扛着哈格力的大背包踟躅而行,像个小老头儿。 麦康娜教授在一间教室外停下来了,她推开门,伸了个头进去:“不好意思, 费立维克教授,打扰你一下,能不能让伍德出来一会儿?” “木头?(英文中”伍德“与”木头“拼写与发音相同)”哈利有点摸不着头 脑。难道麦康娜教授打算用木棒来打他一顿吗? 伍德其实是一个人的名字,那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身体长得相当结实。他 从费立维克教授的课室里走了出来,看他一脸迷惑,似乎也不知道麦康娜教授要做 什么。 “你们两个跟我来。”麦康娜教授说,他们一路走过走廊,伍德好奇地看了哈 利好久。 “在这儿。” 麦康娜教授领着两人走进一间教室。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喧哗鬼皮维斯正忙 着在黑板上乱涂乱划。 “皮维斯,你给我出去!”麦康娜教授喝道。皮维斯用力把粉笔往粉笔盒里一 扔,骂骂咧咧地一溜烟跑了。麦康娜教授关上门,转身看着眼前两个男孩子。 “波特,这位是奥立弗。伍德。伍德——我帮你找了一位搜索员。” 伍德脸上的表情马上由迷惑转成兴奋:“你说得是真的吗,教授?” “当然。”麦康娜教授清清楚楚地说。“这个男孩天赋异禀,我从来没见过这 样子的孩子。刚才是你第一次骑上扫帚的,对吗?波特?” 哈利点了点头。他还没弄清要发生什么呢,不过好像并不是要开除他出校。太 好了!哈利那一直只会机械地移动的腿终于有了点点知觉了。 “他在做了一个五十英尺高的俯冲之后,用他的手抓住了一件正在下落的物体。” 麦康娜教授告诉伍德。“而他自己竟能毫发不伤地落地!这种能耐,就算是查 理。 威斯里都没有。“ 伍德非常高兴,好像他多年来的梦想马上就能实现了似的。他盯着哈刮,兴奋 地问:“你看过快迪斯比赛吗?” “伍德是格林芬顿飞行队的队长。”麦康娜教授解释道。 “他简直是大生的当搜索员的材料!”伍德绕着哈利转了又转,盯着他看了又 看。“身体轻盈,反应迅速……我们得给他找个合适点的扫帚才行。教授,你说哪 一种合适点呢?‘灵光2000’型扫帚还是‘第七号清洁者’型扫帚好呢?” “我会告知丹伯多教授并和他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改一下规则,让一年级的学生 参加。上帝保佑,我们现在有一支比去年更强大的队伍了。自从上个比赛中我们被 史林德林队打败之后,我已经有好久不敢去看史纳皮那得意洋洋的脸了……” 麦康娜教授用她那眼镜后的眼睛严厉地看着哈利,说:“我希望你会努力地训 练,波特。否则的话,我就会改变我的主意,好好地惩罚你!” 接着她出人意外地笑了:“你的父亲一定会很自豪的。你知道吗?你父亲可是 一位很棒的快迪斯比赛选手。” “你不是说笑吧?” 吃晚饭的时候,哈利把下午他跟着麦康娜教授离开草地后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 地告诉了罗恩。罗恩当时正准备把一块牛排羊肾薄饼放进嘴里,一惊之下,居然连 嘴里的薄饼都忘了嚼。 “搜索员?”他问,“可是从没有一年级生……你将会是豪斯杯选手中最年轻 的一个!有多少年没有年纪这么小的选手参赛啦?” “……一百年吧!”哈利往嘴里塞了一块薄饼,含糊不清地说。 下午兴奋了那么久,现在他觉得非常饿。“是伍德告诉我的。” 罗恩又震惊又好奇,他呆呆地坐在那儿看着哈利,一句话都说不了。 “下一周开始,我就要参加正式的训练了。”哈利说。“对了,先别告诉别人, 伍德希望我们能保持秘密。” 弗来德和乔治走进大厅里,他们发现了哈里就走了过来。 “干得不错,小家伙!”乔治低声说。“伍德都告诉我们了。咱们现在同在一 个队啦——伙计!” “我跟你说,我们今年非得把那快迪斯大赛的奖杯夺过来不可。”弗来德说, “自从查理离校后,我们还没有赢过一次呢。可是今年不一样了,我们非叫他们大 吃一惊不可!哈利,你要好好干,伍德对你期望很高,他几乎是跳着告诉我们这个 的。” “好了,我们得走了。李。乔丹认为他已经找到了一条能通向校外的秘道。” “我敢说就是我们在第一周里找到的那条,就在那个可恶的格雷戈利雕像后面 罢了。嗯,我们走了,再见!” 弗来德和乔治前脚刚走,几个不受欢迎的人物后脚就出现了:马尔夫在克来伯 和高尔的护卫之下走了过来。 “在吃你的最后晚餐吗?波特?你准备搭什么时候的火车回你的马格人世界去?” “刚才让你逃掉是你的幸运。怎么,带着你的猪朋狗及过来干什么?欠揍啊?” 哈利冷冷地回答。他当然不会把克来伯和高尔放在眼里,因为这大厅里老师太 多了,双方都只能冲着对方捏捏指关节和拧拧眉头而已。 “我随时乐意奉陪!”马尔夫说,“就今天晚上,怎么样?我们两人来一场巫 师之间的决斗。只许用魔法杖,不准找帮手。怎么样?我看你连什么是巫师之间的 决斗都还不知道吧?” “他当然知道。”罗恩说,“我就是他的替补,你的替补呢?是谁?” 马尔夫看了看克来伯和高尔,心里对两人作了一番估量。 “克来伯是我的替补。”他说,“那么就约定半夜吧。我们在纪念品展览室里 见,那儿经常不上锁的。” 马尔夫走了之后,罗恩和哈利你眼看我眼。 “什么是巫师之间的决斗?” 哈利问。“还有,为什么你说你是我的替补?” “哦,所谓替补,就是在你战死之后接替你继续战斗的人。”罗恩漫不经心地 说,拿起他那块凉了的薄饼,一口塞进嘴里。瞥了一眼哈利的表情后,罗恩很快地 又加了几句:“通常只有很特别的决斗才会死人啦!只有真正的巫师们才有这种能 力。你和马尔夫嘛,最多就互相对打一番。毕竟你们两个都还不懂什么真正能杀人 的巫术。我想,那家伙一千个希望你会出口拒绝他的挑战。” “假如我的魔法杖帮不了我忙呢?” “那就干脆扔掉魔法杖,对着那家伙的鼻子送他一拳尝尝!”罗恩给哈利出了 个主意。 “打扰了。” 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荷米恩。 “难道我们想安安静静地吃顿晚饭都不行吗?”罗恩说。 荷米恩不理他,她冲着哈利说:“刚才我听到了你和马尔夫说……” “真希望你没有听到。”罗恩低声响咕。 “……你最好不要夜里起来在学校里走来走去。假如你被抓住的话,想想格林 芬顿将会因你而被扣掉多少分!你得为此而负责! 哼,你太自私了!“”无论怎样都不关你事!“哈利回答道。 “再见!”罗恩说。 晚上哈利在床上躺了好久都还没睡着。迪恩和谢默斯早就倒头呼呼大睡了(尼 维尔还在医务室没回来)。哈利想,今天可真是发生了好多事情哪!罗恩刚才一直 在碟蝶不休地给他出主意,比如说“如果那家伙想诅咒你的话,你可得赶快避开, 因为我可不怎么会解咒。”今天晚上他们溜出去的话十有八九会被可恶的管理员费 驰和他的诺丽丝夫人抓住。哈利觉得自己是在赌运气。难道今天还要再违反一项纪 律吗?可是马尔夫那张冷笑着的脸老在黑暗中浮现——这可也是一次能直接面对面 地打倒马尔夫的好机会。哈利实在不想错过。 “十一点半了。”罗恩凑过来说,“我们该动身了。” 他们飞快地穿上衣服,拿起魔法杖,蹑手蹑脚地走出宿舍,沿着螺旋梯往下走 一直来到公共休息室里。火炉里还有些余烬未燃尽,在微光的映射下,所有的椅子 后都拖着一道长长的黑色影子。 正当他们走到出口的那幅肖像那儿时,椅子后面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哈利,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去做那样的事情!” “啪”的一声,有人点着了一盏灯。是荷米恩!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外套,冲 着他们俩皱眉头。 “你!”罗恩气急败坏地大嚷,“快滚回你的床上去!” “我会告诉你哥哥的!”荷米恩很生气,“看来我应该告诉班长伯希,他肯定 会阻止你们这样干的!” 哈利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谁比荷米恩更令人心烦了。 “咱们快走!”哈利招呼罗恩。他推开肥大婶居住着的那幅画像,爬进出口。 荷米恩可不愿意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们两个。她也爬进了出口,紧紧地跟着罗 恩不放。她一边爬,一过气呼呼地说个不停,活像一只生气的母鹅:“哼,你们究 竟有没有想过格林芬顿的声誉? 你们究竟有没有为自己着想过?我可不想让史林德林那帮家伙赢了豪斯林去。 哼哼,我上次在变形魔咒比赛里从麦康娜教授那儿好不容易拿到的加分,现在 肯定要给你们丢光了广“你别跟着我们!” “好,我走!不过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明天你不得不收拾东西离开学校的时 候,你们就会明白我的一片好心了!你们这些……” 但是他们现在都回不去了!荷米思爬回去推肥大婶的肖像时,发现胖大婶的那 张肖像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那肥大婶肯定是跑到别的肖像那儿串门去了!荷米恩 现在被困在格林芬顿塔里了!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荷米思不禁失声尖叫起来。 “那是你的事情了。”罗恩说,“我们可要走了。你害我们差点儿迟到了。” 他们俩继续往里走,还没走到尽头,荷米恩就气喘吁吁地赶上来了。 “我要跟着你们。”她说。 “不要!” “你以为我会傻傻地站在那里等费驰来抓我吗?我得跟着你们。 要是费驰发现了我们三个,我就告诉他我是来阻止你去干傻事的。“”你别在 这儿碍手碍脚……“罗恩大声说道。 “你们两个快别吵了!”哈利急促地说,“我好像听到了一点声音。” 那是一种沉重的鼻子呼吸声。 “诺丽丝夫人?”罗恩紧张地在黑暗中四处张望,低声说。 原来那并不是诺丽丝夫人,那个声音居然是尼维尔发出来的! 他蜷在地板的一角里,正在呼呼大睡呢!他们急忙跑过去,尼维尔这才猛地醒 过来。 “天哪!太好了,你们终于找到了我!我已经在这儿呆了好几个钟头,因为我 把回卧室的新口号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别叫得那么大声!那个新口号是‘猪鼻子’,可是现在你知道也没有什么用, 因为胖大婶不知到哪里串门去了。” “对了,尼维尔,你的手腕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尼维尔伸出手来,说,“波姆弗雷夫人不用一分钟就把我的 手腕治好了。” “那太好了!嗯,尼维尔,我们现在得到别的地方去,你先呆在这儿,我们待 会儿再回来找你……” “别留下我一个人!”尼维尔马上爬起来,“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刚才吸 血鬼巴伦已经来过两次了。” 罗恩低头看了看手表,很不耐烦地看着荷米恩和尼维尔两人,说:“你们两个 真麻烦!要是我还记得屈拉教的定身术是怎么用的话,我一定会拿你们两个来开刀!” 荷米恩张了张嘴,似乎想告诉罗恩定身术究竟应该用在何处,但哈利示意她别 说话,然后招手叫大家继续往前走。 午夜的月光从高高的窗户外透进来,在走廊上投入斑驳的阴影。他们一行四人 小心翼翼地走着,每拐一个弯,哈利都以为费驰或诺丽丝夫人发现了他们。但是今 天晚上他们出奇的幸运,从楼梯上到三楼,一直到走进纪念品展览室,居然平安无 事。 马尔夫和克来估不在里面。陈列着纪念品的玻璃柜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见, 柜里的奖杯、盾形徽章、镀金器皿和所有的铸像都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他们一个个 侧身溜进门,警觉地打量着室内的每一个角落。哈利拔出了他的魔法杖,以防马尔 夫突然跳进来动手。然而,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马尔夫和克来伯还是没有出现。 “他迟到!那家伙肯定是个胆小鬼。”罗恩低声说。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声响,大家吓得差点跳起来。哈利刚想举起他手中的魔法杖, 这时有人说话了——这不是马尔夫的声音。 “小乖乖,给我好好地嗅嗅,他们可能正藏在某个角落里呢。” 是费驰在和他的猫诺丽丝夫人在说话!天哪!哈利惊恐万分,拼命挥动魔法杖 示意另外三人马上跟他走。于是,大家蹑手蹑脚地向门那边跑去。当他们听到费驰 走进纪念品展览室时,尼维尔慌得手忙脚乱,他的长袍几乎把他缠住了。 “他们肯定在这里边,”大家听到费驰在自言自语,“肯定藏在某处。” “走这边!”哈利小声说。其余三人早就吓得僵掉了。他们哆味着从那条摆满 鱼鳞盔甲的走廊爬过去。他们可以感觉到费驰就在这附近。突然,尼维尔短促他尖 叫了一声——他滑了一下,随即又拉住旁边罗恩的足踝,结果两个人浪在一起,把 一件鱼鳞盔甲组推倒了,发出“砰”地一声! 这声巨响足以使整座城堡的人都醒过来! “快跑!”哈利大叫。四个人撒腿就跑,谁也不敢回头看看费驰是不是已经追 上来了。他们绕过一道门框,飞快地跑过一道又一道走廊。哈利跑在最前面,他根 本就没有时间去想他们跑到了哪里和他们将会跑到哪里去。最后他们钻进一大幅帷 幕,跟人一条秘道。 秘道的尽头就是他们平时上咒语课的教室。这间教室离纪念品展览室不远,看 来他们又跑回了原地。 “我想,我们已经摆脱了费驰。”哈利靠在冰冷的墙上,一边擦着前额的汗, 一边气喘吁吁地说。尼维尔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早已……警告过……你……”荷米恩用力地抓着胸前的衣服,喘着说。 “……早……警告过你……” “现在我们回到了原处,”罗恩说,“赶快回去吧。” “马尔夫是在捉弄你,”荷米恩对哈利说,“你应该明白这一点的,对不对? 他从来就没打算过要和你决斗——费驰怎么会知道有人躲在纪念品展览室里? 肯定是马尔夫向他告密的!“ 哈利心里面认为荷米恩说得对,不过他并不准备告诉她。 “咱们走吧。” 要回去可也不容易。四人才走了几步,教室的门把手“噔”地动了一下,有个 人“呼”他从教室里蹦了出来。 是喧哗鬼皮维斯!他冲着四人吱吱地笑,高兴得手舞足蹈。 “别吵,皮维斯……求求你……你这样做会使我们被费驰发现的!” 皮维斯咯咯地笑:“半夜里出来散步吗?小家伙们?啧啧啧,真淘气,被费驰 抓住的话可不得了哇!” “所以请你不要告诉他,皮维斯,求你啦!” “嗯,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费驰,”皮维斯故作严肃地说,他的眼睛不怀好意 地眨了眨。“这是为了你们好啊,你们要明白我的苦心。” “快滚开!”罗恩实在不耐烦了,冲着皮维斯大嚷——他这举动可闻了个大祸。 “有学生半夜跑出来啦!”皮维斯大声高呼,“有学生半夜跑出来了!就在咒 语学习室旁边哪!” 大家一听都急了,连忙弯腰从皮维斯的下边跑了过去,慌乱之中,他们跑进了 走廊尽头右边的一扇门里。哈利随手一关,“砰!” 的一声——门锁上了。 “唉呀!”罗恩悲哀地叹息道。无论他们用什么办法也打不开那扇门,罗恩终 于绝望了:“这下我们可完了!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费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跑得可真快,皮维斯话音刚落,他就跑上来了。 “嘿,你们都让开!”荷米恩也急了,她一把夺过哈利手上的魔法杖,轻轻地 叩着门锁,低声说:“阿落洪摩拉!” “啪!”锁开了,门轻轻地动了一下——他们赶紧冲去把它关上。然后大家紧 张地把耳朵贴近门边,静听事态发展。 “皮维斯,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费驰问皮维斯,“快点告诉我!” “要说‘请’字!” “别捣乱了,皮维斯!现在我再问一次,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如果你不用‘请’字的话,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皮维斯怪里怪气地说。 “好吧——请。” “就不告诉你!哈哈哈!我早就跟你说了,你不用‘请’字的话,我什么都不 会告诉你!哈哈!哈哈哈!”四人听到皮维斯飞快地逃跑了,费驰骂骂咧咧地也走 了。 “他以为这门是上了锁的。”哈利低声说。“我想我们现在没事了。走吧,尼 维尔!”原来尼维尔害怕得躲进了哈利长袍的后摆。 正在发抖呢。“你干什么呀!” 哈利转过身来——这回他看到了,很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东西。 有好一阵子,哈利都不能回过神来,他以为自己正在发恶梦。这是今天晚上他 们遇到的最可怕的事情。 他们不是跑进了房间里,哈利明白过来了。他们跑进了一条走廊。三楼那条禁 止进入的走廊!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条走廊要严禁进入了。 在他们的前面站着一只巨大的狗!它站在那里,它的巨头一直顶到天花板!那 只狗有三只头颅;三双圆滚滚凶恶的大眼;三只鼻子,每一只鼻子都冲着他们的方 向喷着气;三张流着口水的大嘴,每一张大嘴里都长着可怕的淡黄色犬牙。 它静静地站着,六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四人。哈利想,他们之所以现在 还没被那只可怕的狗撕成碎片,只因为他们突然跑进来吓了它一跳。不过它肯定很 快就会恢复过来,到时候他们就全都逃不了啦。 哈利偷偷地摸索着门把手——在费驰和死亡之中,他情愿选择费驰。 他们一齐跌出门外!哈利使劲把门一关,大家爬起来就跑!他们跑得几乎像飞 的一样快,一下子就跑出了走廊。费驰可能到别的地方去找他们了,因为他们一路 上都没有碰上他。可是谁都没有空去担心他——现在他们只想跑得离那头怪物越远 越好。他们一直跑上七楼看见肥大婶的画像才停下来。 “你们跑到哪里去了?”看到他们跑得满脸红通通的,全身都被汗浸透了,连 长袍也扯到了肩膀外,肥大婶觉得十分奇怪。 “没什么……猪鼻子!猪鼻子!”哈利气喘吁吁地说出口号。画像移动了,他 们又爬回公共休息室。一进去,每个人都像一滩烂泥似的倒在椅子上。 一直过了好久,他们才有勇气讲话。而尼维尔,可怜的,看来他快吓得再也不 会说话了。 “你们说,他们把一头那么可怕的怪物关在学校里,究竟想干什么?”罗恩第 一个发问。 荷米恩现在缓过气来了,她的坏脾气也回来了:“你们这些家伙,眼睛都长来 了干什么啦?你们没有看见它脚底下有什么东西吗?” “你是说地板吗?”哈利很不解,“我没有留意它的脚下,我只顾着它的头。” “不,我不是指地板。它站在一块活板门上面。很明显,它在看守着一些东西。” 荷米恩站起来,向他们瞪了一眼。 “我希望你们会吸取教训。今天晚上我们差点儿丢了性命——或者,全得被开 除。好了,我回去睡觉了。” 罗恩看着她走开,张嘴说:“快点走吧。都是她拖累了我们,哈利你说对不对?” 哈利回到床上时,他还在想着荷米恩的话。那只狗是在看守着一些东西……哈 格力曾经说过什么?他说世界上最保险的保险库在格林高斯银行——除霍格瓦彻学 校外。 看来哈利已经找到了那个从713 号地下金库取出的脏兮兮的小包和那七百一十 三块钱的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