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雪是有味道的,记忆中的天是蓝的,记忆中的蚂蚁是成群结队的,记忆中的人是欢声笑语的,人的记忆内容是有限的,能记住的都是美好的,选择性失忆会活的更轻松。

我们发现五官的记忆中,味觉最灵敏,其次是鼻子,尝过的美味永远不会忘。

我怀念的那个味道叫豆浆,小时候的生活就像歌里唱的:“清早起来火车站,长街漫漫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在火车站住的那段时间,上学得从城北跑向城西,早上吃的饭,到学校就消化完了。每当那时,校门口那家热气蒸绕的早餐店就成了我毕生的梦想,热气中时浓时淡的豆浆味冲击着我的鼻子,一直传达到天灵盖,我知道我一定要尝尝。我多次早早让母亲送我去学校,为的就是央求她给我买一杯豆浆,但请求多次无果,母亲只好买了个豆浆机,每天早上打豆浆,可我却闻不出那带热气的豆浆味,心里依然牵挂着校门口那家,于是破天荒的自己走路,切实体会到了黎明的美,快到学校拐角口,就看见那团仙气缠绕的早餐店,走的早,连早饭也没吃的我急匆匆的走进去,翻出我攒了两天的两块钱,中气十足的说:“一碗豆浆。”同样中气十足:“好嘞!”那天,我喝的不是最好喝的一次,原因是家里的豆浆没味儿,加很多糖才可以喝,在店里一小碗的豆浆,我加了三勺糖,结果甜到齁。后来,母亲终于带我走进那家店,一碗豆浆一勺糖,真的好喝,在雾气中自己都升华了。母亲被打败了,说:“确实比咱家的好喝。”后来上了高年级,父母忙了起来,自己步行上学,多次靠早餐店供应早饭,老板跟我熟了后才明白豆浆的秘诀。早上的豆浆由老板三点起来生火,老板娘放豆子在锅里碾压,熬两个小时才行,我们喝到的是上层的豆浆,下层过出来的豆糊由老板娘点浆做的豆腐渣自己吃,我顿时感觉碗里的豆浆更好喝了。

我从二年级喝到六年级,上了初中不走那条路了,我再没有看到雾气升腾的早餐店,母亲闲置在家突然也要熬一锅,工序是没错,却喝不出那四年的味道,我想,那里熬的应该是老板和老板娘负责的味道吧。他们搬去了离以前我家更近的地方,我家却越搬越远了,从鼻子直冲天灵盖的感觉越来越淡了,可那味道却极其敏感,我的味觉只对它灵敏,幸好老板没有关闭店铺,否则我的心结就有了,压力大的时候,就去看看尝一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