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南十八滩,滩滩弯弯;岭南十八山,山山俊秀。

我的家乡就在十八滩与十八山的中间的山旮旯里。

青山隐隐,赛影胜画;绿水迢迢,如丝似带。

家乡最美的地方是小溪,小溪畔,柳浪闻莺,蝶舞蜂飞,宛若世外桃源。

--尽管哪个地方偏僻,杳无人知。

如今只能出现在无数个午夜的梦中。

光阴似水,岁月荏苒,无情的时间狠狠地撕下2011年的日历的最后一页,岁寒年暮,唯一的念头就是团圆,做梦也想回家。

家,是心灵深处的港湾,有父亲语重心长的的教诲和挥鞭斥牛的背影,有母亲苦口婆心的叮咛和粗糙的抚摸。我同千千万万个异地漂流的人一样,归心似箭。

北风凛冽,残冬苟延残喘,仍在枝头张牙舞爪。

砰——

鞭炮一声自天骤降,如雷贯耳,惊醒大地和我沉睡了一季的梦。

我还在梦想与现实地带徘徊迂回呢?

“该回家了!”我伸伸懒腰,揉揉睡眼自言自语地说道。撩开火车窗帘,外面一片苍茫,天地玄黄,万物萧杀,我暗自伤感蹉叹:“岁末了,又老了一岁。”并有决心,过了年把自己嫁出去。

春节在鞭炮声中召唤,想家的心像个调皮的小孩,在光秃秃的乌柏树梢招手。这次很遗憾,只有一张张的车票陪我回家。

我是家乡的稀客,过节了,无论是谁都要回家的。春节最公平,因为他不会遗忘两手空空的我和贫穷的家乡。

异乡漂泊,归途漫漫。这段旅途实在太长,太寂寞。

第七天了,总有看到了路上的指示牌:梅州-赣州S206

“快到家乡了。”我告诉自己。

--即使闭上眼,也可以想象家乡湛蓝碧清的天空,绿油油的稻田,万木葱翠的高山。阳光就像是婴儿的手,柔软又光滑,抚过脸颊,难于言喻的惬意。弯弯曲曲的小溪如织锦一般蜿蜒远伸,像是嵌满珍珠的绸带。小溪,更像个欢乐的小童星,总是欢快地吟诗唱歌,唱给了小鱼,唱给了鸭子……

现在是残冬,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景象。

到了家乡,一枚红叶落地。

黄昏下,有夕阳,有黄叶,还有我的影子。

北风里,有小溪,有田野,还有我的回忆。

家乡,依旧是那么宁静,安逸。

夕阳仰起头,眯着眼,满脸酡红,像喝醉了酒的老爷爷似的。

西边天际燃烧的红云倒影在池塘里,映着斜阳,波光粼粼,如碎钻一般绚丽炫目。

然而,这些都不是我目光停滞的地方。

我不是艺人,也不是游客,所以我无心欣赏。

轻移视线,我的目光停留在远处的田野,房屋,青山。

大片秋收过后的田野里,枯草连天,灰了山梁,半山腰上的落叶乔木,荡然无存,到处是经过人工开垦种果树,露出了红色的泥土,看起来像是打上了一道道补丁。山顶一角的红枫林,像是个受气的丫鬟,拼命争取一方立锥之地。

冷冷的风,掠过耳畔,撩乱发丝,是什么在萌动?是那一声寒鸦的鸣叫?是那一根瑟瑟发抖的草茎?拨动我的心里的一根弦,一丝酸意在心底滋生酝酿,蔓延徜徉……

我顿了顿片刻,眨眼不止,几乎难以置信,不禁喃喃自语:“这就是梦中的家乡?我去泰国打工才五载,变化如此大吗?”

毫无绿意的家乡,在我的印象里大打折扣。

“还是先见到爸妈才是正经!”我加快了脚步,一连坐了七天火车,汽车的身体竟然不觉得疲倦,因为老家,就在眼前了。

迈过小桥,绕过竹林,走一段鹅卵石小路,一棵柿子树底下的房子就是家了。

人未见,屋未现,树梢挂着许多小灯笼一样的柿子,果香扑鼻,不竟让人垂涎欲滴。但是树底下却不一样了,房子大门紧闭,也没有对联,地上也没有鞭炮灰烬,甚至连一只小狗也没有!

“爸爸?妈妈?”我大步跨前,赫然可见一把锈蚀的挂锁,还有一张大幅广告贴在屋外的墙上:退耕返林,勤劳能致富!幸福2012,果山流金!惠农风吹,老百姓乐……

房屋破旧,窗户紧闭,显然是久无人住。“父母和弟弟呢?”我有些着急。

父母都老了,她们在这块贫瘠坚实的土地上操劳了半辈子,耗尽了大半青春。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在家?

老房子物是人非,孩童往事即跃心头,不知为何,眼睛竟然湿漉漉的。

“先打个电话问问妈妈先。”我掏出手机拨通家里的号码,对方传来是空号,接着拨打妈妈的手机,通话中,然后是爸爸的号码也是通话中。

“人呢?”我抬头四下张望,举目远眺,却不见一个父老乡亲,更别说是我的父母了。

屋后公祠附近传来一阵阵喝彩声:中了,中了!

“呦嗬--来嘞--”一个妙龄少女的吆喝声。

我扬眉竖耳,疑惑不解:“什么东东?那么喧闹嘈杂?莫非是爸妈她们在聚会呢?”

觅音循去,竟然是石阶路上方。

小路拐个弯,老屋群里的巷口,是一排排的菜园竹篱笆。

“咳咳--”两声,多么熟悉的咳嗽!那分明是小时候父亲在隔壁房间深夜的揪心的咳嗽!

我的心一动:“是爸爸?”

小路一转,一个熟悉背影出现在眼前。这个曾让我以为在家里烤火看电视的父亲,竟然会在这里!

这个驼背的人,就是日夜想见的父亲!

他正在踱步四处张望,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爸爸!”我万分惊喜,大叫一声:“爸,我回来了。”

猛然转头,爸爸差点吓了一跳。

停了一霎,他好像听出了我的声音,淡淡地应了一声:“小小回来了,去家里吧!”他的意思是让我自己走回去,他好像很忙。

这时,我看清楚了,爸爸的一双眼睛锐利如鹰!

他的话,似乎比以前更少了。

我想“家不是锁门了吗?”。踏上前去,问:“爸爸,家里门锁了。”

“哦,搬家了。”

“搬哪里去了?爸爸。”“小学旁边第一栋,二楼。”

原来,我们家搬走了,早听说家乡有建设新农村的政策,想不到还提早实现了呢。

“爸,那么晚了,回家吧!”我劝说道。

我不相信一贯勤劳的爸爸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寻寻觅觅,好像是在等人,又好像是在找一件天上掉下来的宝贝。

“别影响我,我在工作!”他一句话就敷衍我,他继续反背双手,东看看,西瞧瞧,才四十九岁的他两鬓霜白,饱经沧桑的脸上皱纹累累,像个大核桃。

五年不见的爸爸,曾经那么爱自己的爸爸,如今对爱女不理不睬,那种滋味真不好受。那种慈爱的父爱瞬间就成了陌路!

我抬头远眺,远山衔着夕阳,余温渐退。对岸的肥沃的稻田上被挖掘机动过大手术,掘了一个个深深的坑!

--这些曾经是全村人民视为珍宝的水田,竟然全部挖坑,用来种脐橙沙田柚了。

心底一袭酸楚激涌心头,眼泪在眼眶打转,我突然好想哭!

记忆里,父亲祖祖辈辈都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没日没夜地修地球,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工作来呢?

我用力抿紧嘴唇,深深吸了口气,使劲不让自己脆弱的眼泪掉下来,向前两步,拉住爸爸,轻轻问道:“爸,别逗我了,大过年的,有什么工作?”

爸爸仍然不理不睬,还在四下张望,看也不看我一眼。好像我从来不曾来过一样,那种漠然,挺让人费解。

我停了下,歪头反驳:“爸爸你的工作是种田,现在是春节不用干活了的。”我的话,带有七分责怪三分狂妄。

“啧啧啧!”爸爸露出一脸的不屑,丢下一句话“你懂什么?种田成了副业,爸爸的工作是望风。”他进去了,去屋里“工作”去了。(望风,在老家,是放哨的意思)

屋子,是青瓦,土墙,朱漆大门的老屋。平时,村里的人春节祭祖宗才去的祠堂老屋,中间一个厅上下堂,左右二六一十二间耳屋的结构。

祠堂老屋外面,横七竖八停了许多的摩托车,一看车牌赣B***就知道是本地的。

“进祠堂老屋有什么工作呢?”

我满脸狐疑,紧跟进去,跨入大厅,左拐入小巷子,是一间干净明亮的厅堂。

里面别有乾坤,风景是大有不同!

一看差点差点让我跌破眼镜!

宽敞的屋子,一盏雪亮的白炽灯下,烟雾缭绕,氤氲烟气下,围了一大群的男女老少在交头接耳,个个热血沸腾,满脸的惊喜,失意,后悔,就像她们攥在手心里冒汗的皱巴巴的人民币一样,形态各异,她们都是自己熟悉的叔叔阿姨也!

这使得我想起了,为什么在路上没有人,原本人都聚合在这里“工作”!

角落里的两个大电暖扇映照出橙红色的光,使得可以看清楚一张张古铜色的脸,贪婪的眼睛,眼睛映着灯火,精光闪闪。

她们的视线全部盯着人群中间的一张大长桌上。桌上是一张画有葫芦鲤鱼狮子老虎等图案的白油纸。

又是一声少女的吆喝:“看好了,看准了!”从人群中间传出。

大家屏着气息,脸上的表情肌绷紧如弦,每个人心跳如雷。光景是看准桌上的那个小瓷碗。

小瓷碗上面有个小盖,小盖就被一只光洁如玉的小手给罩住。

小手的主人就是那个身穿淡黄色新款特步运动衣的卷发少女,少女约莫十七八,眉目如画,时髦又摩登,头发比家里的老母鸡的颜色还黄一倍。

她大眼环扫,神态自若。

突然,停下手心里的小碗,娇斥一声:“开!”

小手捏着盖子从容地移开,瓷碗露出了两粒蚕豆大小的动物骰子!

“唰!”众人的目光全部都射向这个焦点。

“哗!”大伙像是炸开了锅:“都说有虾,有虾!”

“哈哈哈……”大伙兴许是赢了钱,闹嚷一片,拍大腿的,挠头发的,叹息不止的神态各异。

有一个人欲哭无泪,脸上表情肌肉一颤一颤抖动。

他就是庄家老板。因为他手里托着厚厚一沓钱,已经输出去一半了,少说也有两万元。

我虽然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看那桌上的钱,就知道这是下注押钱,现在那个少女旁边的胖乎乎的“老板”开始收钱赔钱交易着。

钞票一张,两张……

大家沉醉于一片紧张刺激又热闹的气氛中……

一看就知道,这就是新式的赔率很高很诱人的赌博游戏!

一下子非常讨厌这一屋子的烟草味,汗臭味,男人味,还有那些曾经在心里的多么伟大的父辈的古朴形象,刹那间就崩溃坍塌!

这些触目惊心的画面,无疑是一只恶毒的蝎子,将我的心啃噬得鲜血淋漓!

险些站不住脚,爸爸阴着脸走了过来,扯了我一下,轻声地呵斥:一个女儿家,来这里看什么?还不走!

我被爸爸拉了出来,方才回神。

“爸爸,我们回家吧!”我央求道。

爸爸冷冷地说:“不回,还没到时间。”

“回去吧,爸--”我执意要劝爸爸回家,远离这个肮脏的犬马场所。

爸爸看看天色,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还有一个钟,就下班了。”他的话,带有七分厌倦三分无奈。

眼看他又要转身离去,我拉着他的手,劝道:“爸,您是不是给赌博庄家做放哨的?”一说到放哨,就是汉奸一样的,既要望风防止派出所的民警来抓人,也要召集赌友来参赌。我最憎恨那个角色了,小时候看到电影上给皇军放哨带路的狗腿子曾经让我厌恶得咬牙切齿。

“去!什么赌博,是发福利的财神爷,你不知道,我们种田,种橘子一年还不如来这里玩一天呢!”爸爸坦然说道,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那我们回家吧,我们不要这钱了。”我还是不肯独自回家。

“爸爸一天可以赚两百元呢,去去去,你先走吧!”爸爸不耐烦了,转身离去,带着一双精光熠熠的眼睛,望着大路的方向,继续放哨。

三个去字,像三把冰刀子,捅入我胸口,何止是一个痛字可以形容?

西边,太阳下山了,家乡的夜晚来得很早。

薄雾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谁也不知道,这层外衣下,包裹着多少鲜为人知的交易?谁也不知道,这个曾给我苦难给我温暖的家乡,还隐藏着怎么样的“游戏”?

乡村夜色,踏着轻步走来。我的步子却很乱,很急,就如我的心一样。

远处的田野,灰白灰白一大片,好像是一面投降的旗帜。

“我恨那些赌徒,恨那个老板不让我爸爸接我回家!”

父亲的反常,越想越不是滋味,我的鼻子一酸,眼泪蓄满眼眶,马上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蓄势待发!

灰暗的流岚轻雾下,我看不到家乡的美丽,我看到的是虚伪,只感觉里面涡流暗涌。甚至,大片的千疮百孔的稻田,好像载种了许许多多的罂粟花一样,也露出了狰狞面目。

拖着步子,我脚有十斤重。

天空有寒鸦啼血,路上有黄牛晚归,乡村飘来了阵阵炊烟,那种久违的味道,似曾熟悉。

“那么远都过来了,还是先到家吧。家里,有弟弟,穿着新衣服在灯下读书,妈妈,也穿着新衣服在烧一锅好菜呢!”我边走边想,不住自我安慰。“新房子,新房子!”

踏着夜色,我的心就像是飘飞的树叶一样轻。想到自己家买了新房子,每个做子女的都会觉得欣慰的,不论有多苦多累。多少埋怨,多少愁绪,都顷刻化作烟消云散。

新家,在小学旁边的新房子群里的第一栋二层楼上。灯光就在窗口映照下来,路上树叶婆娑,我的步子更加快了。

抬头望着,新房贴上了新对联,门口摆了年桔树,红色的鞭炮纸屑流了一地……

料想妈妈在做饭,弟弟在看电视吧?似乎就闻到了家里香喷喷的一桌好饭菜了!

我收拾了一下表情,生怕哪像逃兵一样狼狈的样子被妈妈看到。

妈妈就依在门口煲电话粥,打得手机发烫。看她谈得眉飞色舞,滔滔不绝,我不忍心打搅她,而是轻声问道:“妈,我回来了。”

她还在恩呀、是呀、像猪、像牛呀地讲着电话,她半侧着身子,招手让我进去。

妈妈本该不是这样,自从家里添了弟弟以后,对我的关爱淡了许多,或许是重男轻女吧。我想想也就理解了,毕竟这里是农村。子女是永远无法选择父母,无法选择过去的!

放下行李,正要将自己千挑万选给妈妈的玉手镯,给爸爸买的棉衣,给弟弟买的手表向妈妈展示时。妈妈却心不在焉地应答着我的问话,我知道这个时候,妈妈有些应酬亲戚也是应该。

于是,我看看新家,一厅三室,厨房还是冷锅死灶,我越看越不对劲。

“哎呀,加油,加油--”弟弟正在房间里聚精会神对着电脑,津津有味地玩着“愤怒的小鸟”游戏,我一连喊了三声他才瞥了我一眼:“姐,我要礼物!”

“好的,弟弟乖,看姐给你买什么来了?”我高兴地掏出了包里一个精致包装的卡西欧运动表,送了过去,甜甜地说道:“弟弟,喜欢吗?”

弟弟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手表图案,显得很失望,掉头继续沉醉游戏的刺激中。

弟弟长大了,越来越可爱了,应该是十岁了。有个弟弟是姐姐最大的骄傲,上学时常常是我炫耀的资本,因为爸爸老来得子不容易呀,这个感觉很多人都可以理会。

小时候,弟弟总是在自己的怀里哭闹,淘气叫着“姐,我要这颗棒棒糖,那辆遥控车!”那个时候,最让人疼爱这个弟弟,会说:“这个弟弟姐会喜欢一辈子。”

现在我给他买的礼物,既然不对口,“这可怎么办?”我差点六神无主。

弟弟仍然在玩得相当过瘾,敢情是过了几个关,所以对姐的到来不理不睬。当我要离去,我手机铃声响了,他忽然弹簧似的跳了起来,大叫一声:“姐,我要买新手机!”

“啊?”我眨巴眼睛,怀疑是不是听错了!小小年纪,既然要玩手机?

“我嚓!”我不禁冒出一句粗口,一改往日的淑女形象。

弟弟突然停下游戏,追了出来,闪动着黑亮的眼睛问道:“啊什么?好姐姐,我要买新手机。”

“不准玩手机,等你长大了,姐自然会给你买的。”我俯身探手摸摸他脸蛋。

弟弟嘟着小嘴,不高兴了,嗔怪说道:“姐姐给我买手机,班长都有手机。”

我想了想,决定给他一个目标:“不准买,如果你考上了高中就可以买。”他才上小学四年级,到高中还有五年,就算是让他努力读书吧。

“嗯!”弟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抬头问道:“到时候,要买触屏的,能打游戏的。”

真难想象,小孩子都懂得这些了?

“告诉你姐姐,你在哪里读书?”我抚摸他短短的头发,百感交集。

弟弟嘟囔着:“县里舅舅家旁边的小学。”

我若有所思地想:“莫怪乎那么懂得潮流!”便试问:“学习成绩怎么样?”

弟弟狡黠一笑:“不告诉你”弟弟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他在比划着手势,“,除非,除非……”

我追问:“除非怎么了?”

弟弟脱口而出:“姐姐给我买手机!”

绕了半个圈子,原来还是要买手机。

“说了不买,弟弟乖。”我哄着他,希望他可以接受我的礼物,拿来礼物给他打开,介绍道:“世界名牌手表,十年不会坏的,可以给你读书用呀。”

弟弟不肯妥协,摇摇头:“不要不要--”

我将他搂住,哄劝不已:“我的好弟弟,乖啦,姐给你看其他的礼物。”

一说到礼物,他又高兴了,屁颠屁颠跟了出来。

我解开背包,抖开拉链,取出一包精致的小袋,郝然是泰国榴莲糖。

弟弟的眼睛很亮,一看到是食品,立刻又不高兴了。他嘴唇一动,嘀咕道:“不要,不要,吃糖会蛀牙!”

“好弟弟,少吃就不会啦!嘻嘻……”我继续哄劝。

他歪着脑袋瓜子想了想,然后甜甜问道:“姐姐,你今天好漂亮!”

弟弟一夸我,我的脸一阵热。

--好久没有人这么赞我了!每个女人都是喜欢听人家这么夸奖的。

我小声回应他:“我的好弟弟,告诉姐姐,你的成绩如何?”我要给他转移视线,小孩子过早认识女孩漂亮与否不是一件好事。

“姐姐,你的头发好漂亮,你的衣服好漂亮!”弟弟还在奉承。理由很简单,他想溜须拍马,讨好姐姐,可以买手机。

我脸羞红了,心跳如鹿,怔了下,握着他的双肩询问:“告诉姐,谁教你的?”

“班长。”

“你为什么会听他的?”

“因为他会给手机我玩。”

我一时郁闷得无语了,看来这是代沟问题。

转身去看看妈妈在忙着做什么,她还在打电话:“哥哥,给我买狗四十,买鸡一百,买兔子六十……”对方一定是县城做大买卖的舅舅。

我不禁嘀咕道:“过了大年三十了,还买那么多肉做什么呢?”

“哥哥,你先替我垫出钱去,星期四还给你。”妈妈总于打完了她的电话,施施然走回厅里,对着我笑了笑,意犹未尽地回到厨房,开始了做饭……

“妈妈,我回来了。”我总是这么柔声叫她。

“我知道。”妈妈短短一句回答,不忘唠叨:这次总部会来小鸡子了……

“妈,我看见爸爸了,在老屋祠堂外面。”我告诉妈妈,提示他爸爸还没有回家。

“这个我也知道。”妈妈还在念叨:小鸡子,我就不信不出来……

我扑哧一声笑了:“妈妈,过年了,要小鸡干什么?”

“你懂什么?妈妈是靠这个赢钱的。”妈妈夸耀道。她在厨房里弄得锅盆碗响,我自然穿起围裙去帮忙……

闻到了米饭的香味,我心里无比的欣慰,这是一种最醇香最原始的味道,外面再大的风雨,总算是忘了。

“爸爸还没有回来饭呢?”我要出去找爸爸。

妈妈呵呵笑了:“不用去了,他到了七点会回来的。”

端菜出桌,我赫然发现桌上放的是一张显眼的《白小姐内幕》,一张《濠江心经》。看到白小姐那个丰腴性感,豪放倾露三点的图片,那卖弄着风骚的姿势,我便恶心得要死。

我将那些东西一一收拾,丢在角落里的纸箱里,毫无客气地说道:“妈妈,我把这些破报纸丢了!”

妈妈闻声赶了出来,脸色大变,急急叫道:“丫头,别丢--”她抹干净双手,弯腰从垃圾桶里拾起报纸,抖了抖,翻来覆去看看是否还能看清楚图案,颇为惋惜地说道:“这可是我的命根子!”

我给她解释:“妈妈,这些都不是报纸,要看,就看赣南农业报。”其实我知道妈妈都没有文化来看报纸的。

妈妈咧嘴笑了:“傻丫头,你不知道妈妈看不识字吗?”

“那你还看这些?”我不解。

“我是看图猜号码的。”妈妈得意地打开报纸,她笑了,看她眼角上的一对鸡爪子花猝然绽放,让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来更让人难于理解。虽然她笑得虚伪,但是我却觉得好美,妈妈永远都是最美的!

妈妈不再年轻,但是她一旦笑起来,会让人觉得她不像是地道的农村人。

我总觉得报纸有问题,貌似那报纸总是跟什么幸运有关一样,便追问:“猜号码干嘛了?”

“你不懂,别瞎问!”妈似乎不高兴了。

“告诉我嘛。”我拉着妈妈的手央求。

“是六叔公送银子的。”妈道出了实情。

--记得社会上有这样的传闻,南方曾经风靡一时的地下私彩(6合cai),蔓延到内地农村。

报纸?号码?生肖?

瞬间变成了一道强电流滑过我身上,我呆了!

我满脑子的“妈妈也染上赌博了……可恶的彩票……”

妈妈不知道喊了多少遍:“小小、小小……”

我才意识到,妈妈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这玩意儿,竟然搬到饭桌上来了。

一想到那种地下庄家设置的彩票游戏,我就有一种受痛的难过,不论是媒体还是耳闻目睹,多少幸福的家庭就被这个玩意给害惨了。

一时间,我好像是最怕蛇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的脖子上缠着一条毒蛇一样,怕得要命!

夜风劲吹,吹动落叶的桃枝嗖嗖响,像是抽打在牛背脊上的鞭子,又辣又痛。

寒鸦呱呱惊叫,欲把乡村的夜空撕裂!

终于到吃饭了,肚子也终于停止演唱《一无所有》。

晚饭桌上,爸爸打开了精品四特酒,妈妈端出了自酿的黄米酒,一家四口吃起来特别高兴……

爸爸说:“现在的人越来越懒了,不喜欢用苦力赚钱了,喜欢简单得来的钱……”

妈妈说:“年头到年尾,田头到田尾,一个星期二,一个星期四是主要的日子,因为那天可以买什么什么生肖……”

弟弟说:“等爸爸的橘子卖个好价钱,就可以买手机了……”

我说:“看来,我必须年年回家,要不,这么大的变化真叫人难于想象!”

--这时,我明白了,爸妈总是把时间花在侥幸赢钱的“工作”上去了,而把仅有的良田种上橘子,为得就是让自己轻松一些,而对于这些政府补贴,农产品收入都是没有一本明确的账本,何况计算是种稻子和种水果哪个划算……

晚饭后,我坐在小溪旁的石头上,出神地望着远方。一连串的疑问号,普天盖地袭来,心里暗想:爸爸去工作,妈妈去买号码,弟弟要买手机,事情总不可能这么简单?

我真琢磨不透:是什么改变了这个家乡?

青山依旧,小溪未老,变的什么?

月上山头,洒下淡淡的光,远处的田野,一片苍茫。

久久不肯离去,我沉思往事中……

我还是喜欢童年的家乡,家里虽然贫穷,但是有温暖,有快乐,有伙伴。我暗叹时光匆匆,真是太残忍,将我美好的童年送走了……

夜风瑟瑟,我裹紧衣服:家乡的天气好像比以前冷了许多!

一道光闪过,是乡村的手电筒。

沙沙--

后面有人来了。

人未到,声音先到:“小小,天晚了,在这里做什么?”是爸爸的声音。

“真是搞不懂,怎么一下子将所有的事情都降临我家里?爸妈参赌,弟弟痴迷游戏。”我陷入一片沉思中,爸爸叫了几声,直到我嗅到一种淡淡的烟草味,才缓缓站起来。说道:“爸爸,我想起了以前,以前我们一家很平静……”

“以前有什么好想?”爸爸又举手夹烟慢慢地吸,颇有心事一般。又是叹气又是,咽口水的声音。

我一字一字解释道:“以前家里很平静,虽然是苦了点,但是挺有人情有温暖。”

“过去了就过去了。”爸爸好像不愿意想起过去辛酸的日子,低头望着小溪流水,默默流淌。

“不,我们家里是因为赌博变坏的。”我非要把问题病灶给说出来,让爸爸能悬崖勒马。

“没有赌博,那是副业!”爸爸执意要这样认为。

“分明是狡辩,歪理!”我想。

我没有办法说服他,一阵晚风袭来,我心潮翻腾,所有的懊恼,埋怨化作千丈波涛,在心间汹涌澎湃,鼻子一抽,泪水夺眶而出,一泄千里。

爸爸看到了,颇为心疼地安慰道:“小小,你最爱哭了,从小没有读书也哭,没有考出好成绩也哭,如今长大了,还没有出嫁也哭……”

“我想哭就哭,爸爸,我很难受……”我歔欷啜泣着,任由自己的眼泪肆意挥洒,毫不顾惜自己的麟角。

一条小溪,潺潺流淌。

两行眼泪,静静滑落。

爸爸几次张口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良久,他见我不肯回去,才催促道:“小小,外面冷了,回家去休息吧。”

我心里不爽,哽咽着说:“不回去,我就不回去……”我一生气不喜欢这个地方啦。

爸爸妥协了,他的心软了,声音放得很低:“小小,家里有苦衷的……”

我依旧捂嘴挥泪,泪光下:小溪弯弯,分明就是一条恶毒的银环蛇!

我心里念了千遍万遍:“我不听,不听……”

爸爸大口大口地吸着烟,他也拿我没有办法,我倔起来像条牛。兴许是他吸烟过激,呛得他强烈咳嗽,满脸涨红,须发颤动。

听到那揪心的咳嗽,就想起了中考前夜:过度劳累的父亲揪心的咳嗽,妈妈的叹息……

--我又心软了!

停止了哭泣,我心疼地问道:“爸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尽管我有些恨这个家,讨厌爸爸的工作,妈妈的工作。但是,毕竟自己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无论如何也要原谅父亲的。

“哎……”爸爸垂头叹息。

良久才述说道:家里的老屋卖掉了,家里的土地也卖掉一些,东面山坡的茶树林也给卖了,还借了一部分的利息钱,盖了房子,为的是让大家好过……

我不了解这是什么一个想法,一个行为?

“小小,回家吧!”爸爸丢掉了烟头,拾起手电筒要回去。

回到家里,房间很宽敞,却不暖和。我愁肠百结,十分纠结,久久不眠--

这个又爱又恨的家乡,熟悉又陌生的爸妈,可爱的弟弟,还有那天温婉的小溪。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

农村的夜晚,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没有流光溢彩的霓虹,人头攒动的热闹,没有繁文缛节的纷扰。却一样有一种异样的不安在酝酿,蠢蠢欲动……

没有找到答案,无法给自己的良心交差。

眼泪冲刷过的我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水洗过的月亮从树顶上爬了出来,映照着我泪湿的脸庞,凄凄冷冷。

站在窗口,眺望远山,威如巨兽,虎视眈眈,小村真的变了。

小溪,依旧蜿蜒曲折,却不再柔软,像是一条绳子,那是父亲手里牵牛的缰绳,时刻牵动着我的心。

心里,有家乡,有父母,也有春节。

寻乌一中高二:曾德金

淡淡憂矁淡淡傷

序血刹阁.夜色深沉,苍穹如深墨般凝固了,只能隐约望见浓重的乌云在天上缓缓移动,从那无边的黑色之中,落下悄声无息的雨水.小屋青灯,烛火如荧.门扉轻合,窗子却还有一半敞开着,风雨悄然而至,雨粉不时飞入屋子,打湿了修竹所制的窗台,慢慢凝结水珠悄然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从远处吹来的风,将窗子轻轻摇动,在这静默的雨夜里,发出轻轻的"吱呀"声音.摆放在屋中桌子上的烛火明灭不定,好几次看似要被吹熄了,却总在挣扎之中,坚持到了清风减弱,缓缓复明,重新明亮起来.夜色中,再无其他的光亮,离着这一点烛火稍远的地方,便被一片阴影笼罩.一位发丝如雪,身着淡蓝色衣裙,蒙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坐在灯下,默默地望着这点烛光.门外,响起的轻轻脚步,她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一阵冷风从窗口吹来,桌上烛火晃动消长,她鬓边秀发,也随风轻轻飘动了."帮主,属下樱汐葵求见."门外,传来一阵女子的声音."进来吧."蓝衣女子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门,发出低沉地一声被屋外那名自称是樱汐葵的女子推开了.屋外风雨,忽地大声了起来,仿佛风势瞬间变大,将要冲进屋中.所幸的是,在那片刻之后,樱汐葵已走进了屋子,反身将门关上,也隔断了屋外风雨,重给了这屋中一片宁静."帮主,前几日,我已派出数名精英,奉你之命,杀了江湖上一百余名高手,如今,各大帮派已以本帮为敌,本帮也因此在刚建不到一月的时日里出了名."刚进屋后,樱汐葵详细地说着.这位被她一直唤作帮主的蓝衣女子,缓缓站了起来:"不错."虽然蒙着面纱,却依旧能感觉出她话语中的喜悦."帮主的下一步是什么?"樱汐葵严肃的问."先把所有事情暂搁七日.七日之后,聚集帮里六大精英、四大长老、左右护法,以及副帮主你,在朱雀堂商议。“蓝衣女子说罢,摆了摆手,樱汐葵会意,转身走了。倚着门扉,目送樱汐葵走得远了.蓝衣女子缓缓收回目光,只见夜色如墨,风雨萧萧,这天地静默,仿佛都透着一股萧瑟之意.谁也不知道,在她那雪白的面纱下,究竟是怎样的容颜.也没有人清楚她的身世与其真名.只知道她是新一派聚集上百名武功高强的女杀手的帮派血刹阁的帮主,江湖四大杀手之首——黯.第一章长安街市,一片繁华。一名蓝衣女子隐没于人群之中,漫无目的地走着。这次师傅让她下山历练一两年,也不知道怎么个历练法,不过总算正大光明地下山了,回想以前偷偷摸摸回女儿村,回来还要忙活着避免被发现,真够累的。“老板,来一碗东坡肉和一盘小菜,再上壶酒。”银铃儿般的声音,从耳边传了过来。蓝衣女子闻声,转过头,坐在了红衣女子对面,冲她眨了眨眼睛。红衣女子举起酒杯,仰首,一饮而尽。“我说冷樱,我也是女的呀,少勾引我。”红衣女子看着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一眨地,心里鸡皮疙瘩一地。蓝衣女子不禁一惊,一副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不是吧?龙师姐,我易了容都被看出来?”“你这是寒雪飞帮你易的容吧?瞧她这技术,真是的,教她那么久都没学好。”红衣女子,也正是普陀首席弟子龙凝汐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含糊不请地说着:“你这次怎么下山来了?”冷樱将师傅让她下山历练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龙师姐,师傅只说下山历练,我哪知道历练什么。”“你可以去衙门在四大神捕手下办事。我一个朋友在那,可以顺便照顾照顾你。“龙凝汐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便领着冷樱走了。“我真的要在衙门办事?我怕我不行诶。”来到衙门,冷樱心里有些不情愿。“凝汐,你怎么来了?”一个白衣剑侠客匆匆跑了出来,望见龙凝汐,不免惊讶。龙凝汐笑了笑:“炫,我这位师妹想来你手下混混,可行?”“没问题,凝汐你带她去人事部签个字,明天来报道。”话音一落,白衣剑侠客便匆匆离去。刚签完字,就瞧见三名男子站在树下吵着。“南辰月,你少扮成你哥的样子来捣乱!”“凶什么凶,我哪里捣乱了,反正我哥今天又不来!”“南辰月,你再扮成你哥的样子,到时别说我不怜香惜玉!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是孪生的!”龙凝汐突地一愣,南辰...这两个字,犹如利刃,深深刺进了她的心里。缓缓转身,凝望着被称作南辰月的俊俏人儿,那就是月儿吗?她长大了...“慕容亦,你跟谁吵架呢?”龙凝汐一脸笑容迎上去。樱也跟了上去,哼,慕容亦,我日后可要好好报答你当日的落水之”恩“。“凝汐姐,也没什么。南辰月,你要再扮成希的样子,就死定了!伤,我们走。”慕容亦冷哼一声,和白衫书生一起离开了,留下女扮男装的南辰月单单地站在那。半晌,南辰月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谢了,妃——姐姐。”还故意把“妃”字拖得老长。龙凝汐瞪大了眼睛,脸色一阵惨白:“你,你怎么知道?”“因为你的眼睛,是只有有着我们南辰血统的人才有的深蓝色瞳孔,即使你易了容,也易不了的深蓝色瞳孔。”“那你又怎么肯定我就是你的妃姐姐?”“很简单,你的面容陌生,当然就只有南辰家唯一一个失踪,也是唯一一个会易容术的——南辰妃。”南辰月莞尔一笑,示以“这点难不倒我”的眼神。“还有,你头上的那支发钗,是当年我亲手设计请玉匠做的,妃姐姐答应我永远要带着她。”…… ……“妃姐姐,这是我亲手设计了请玉匠做的钗子,世上独一无二哦。”“谢谢月儿。”“妃姐姐,你要永远带着这支钗子哦。”“好,我答应你。”…… ……龙凝汐伸手取下那支钗,凝望了许久,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习惯带着它......莞尔一笑,望着南辰月,希望从她眼中找到一丝丝的不肯定,好确定自己是否找个理由能蒙混过去,可是,她失望了。“你希望我说这话时有些不肯定,对吧?”很平淡的一句话,却勾起了千万丝的回忆。…… ……“妃姐姐你不喜欢羽哥哥对不对?你想嫁给枫哥哥对不对?”“月儿你怎么知道?”“ 明天你就必须嫁给羽哥哥了,趁现在夜色已晚,你逃婚吧,我在后院小门备了马,你可以驾它出去。”“月儿你……”…… ……这么多年了,最能看透她的,还是月儿!龙凝汐冷笑一声:“厄,冷樱,走吧。”“恩。”冷樱点了点头,看得出龙师姐不想再说什么。“放心吧妃姐姐,我不会把见过你的事告诉任何人!”走远后,南辰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樱仔细地打量着龙凝汐,这几年了,她、寒雪飞、寒云影、龙凝汐同住一间房,竟从未发觉龙凝汐是易了容的...“没想到龙师姐就是七年前失踪的南辰之珠——南辰妃,我听妃漩姐姐讲过,南辰妃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话未讲完,只听“滴答”一声,一滴泪珠顺着龙凝汐的脸颊缓缓流下。“倾国倾城,哼,那又有什么用!我宁可我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一阵微风拂过,带着一丝丝凄凉......几多忧伤几多愁?第二章星光洒在月空中,点缀着幽静的女儿村。小木桥旁,一红衣女子若步走来。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缓缓从腰间取下一支萧,舞之而奏。幽幽洞箫声。“冷沫,你深更半夜的吹什么洞箫,害我连觉都睡不好。”一紫衣女子双手叉腰,在桥的另一头发着牢骚。“不好意思,妃漩,没想到会把你吵醒。”红衣女子抱歉地笑了笑。“冷沫,我听你吹的曲子,挺忧伤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冷沫转头,望着天空中的点点星光,苦涩地笑了笑:“今天,是我爹娘的祭日。”妃璇故意打了哈欠:“啊——我还是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啊。”“知道了。”冷沫象个孩子一样,晃悠着两条腿,望着夜空....…… ……“沫儿,你看,那个象勺子的就是北斗七星。”“好亮呀,爹。”“看,那是北极星。”"樱儿,沫儿,你们,一定要记住杀我们的这个人,将来一定要杀了她,如果……如果不好找,他,他手上有一把世间独一无二的灵犀神剑。”“好呀,今儿个我就留这两小丫头的性命。以后记着报仇呀。哈哈哈哈——”…… ……爹,娘.......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哎,闷死我了,闷死我了。”冷樱坐在椅子上,晃着手中的沧海,不停地念叨着。“没办法呀,谁让那皇帝老头儿把国家治理得这么安定。”坐在对面的白衫书生潇洒地晃悠着逍遥江湖。“啪!”冷樱气愤地把沧海狠狠往桌上一敲,便纵身一跃,紧紧地揪住白衫书生:“凝墨伤!不会你们平常都是这样无聊吧?我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我特许你半天假,闷得慌就出去玩会儿。”林炫枫爱怜地抚摸着冷樱的头,象个大哥哥一样。冷樱一听,飞也似地跑出去了。“拜拜——”“牌中仙——我来啦!”冷樱一望见牌中仙就高声喊道。牌中仙正打着蒲扇坐在树下乘凉,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转头一看,“ 天哪——你怎么又来了?”冷樱一把揪着牌中仙的胡须:“我们来玩牌吧,嘿嘿。”“不来了不来了,每次都输给你。”说完便溜不见了。“可恶。”冷樱转身正准备去找牌中圣玩,远远地,瞧见一黑衣男子的背影。那不是慕容亦吗?!哼,今日我一定要报当年的“落水之仇”!于是,冷樱笑盈盈地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你好。昨天我们见过的,你叫慕容亦对吧?我现在也在你们衙门内办事,以后请多多指教。”慕容亦心里暗笑:又多了一个崇拜者,长得太帅了,就是没办法。“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繇筝睨。”冷樱装作很好奇地样子:“刚才看你的眼神,好象你很喜欢这里?”慕容亦点了点头:“呵呵,告诉你哦,几年前我曾将一个叫冷樱的女孩儿故意推入这曲江池中,她当时挣扎的样子好可爱。所以每次我一有不高兴的事便来这里,想起当时的情景,什么烦恼也没有了。”冷樱不觉握紧了拳头。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冷沫坐在岸边,对慕容亦喊道:“你也来坐啊。”“嗯。”慕容亦刚一坐下,冷樱便迅速站起来,一脚把慕容亦踢下了曲江池。“慕容亦,你给我看清楚,我就是冷樱,哼。”“咦?”冷樱瞪大了眼睛。只见慕容亦迅速地爬了上来,面上恶狠狠的。遭了,这小子会游泳!冷樱见势,撒腿就跑开了,直奔回衙门。“你给我站住!”“救命啊!”冷樱冲进了内堂,大声的叫着。“干嘛呀,我正睡觉呢!”南辰希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却看见气势凶凶的“落汤鸡”——慕容亦。“亦,你这是怎么了?”林炫枫放下手中的公文,关切地问道。“还不都是被她踢进了曲江池中!”慕容亦指着冷樱,气愤地吼道。“哼,是你当年先推我的。”“哼,”慕容亦喘着粗气:“还说什么你叫繇筝睨,我呸,这么好的名字你配吗!”“亦,你脑子没坏吧?”南辰希仔细地观察着慕容亦。另两位神捕也配合了起来:“就是,平常你那么聪明,今天怎么没发现?”“人家冷樱早就提醒你了,你却不防备。”慕容亦挠了挠脑袋:“什么呀!”“繇筝睨。要整你!”第三章慕容山庄。小苑幽静,闲庭雅致。夕阳的余辉静静地流淌下。“大,我开大!”“开小!”“我也开小!”“小,绝对是小!”“小!”水夕亭里,五个人兴奋地嚷着,眼睛直溜溜的盯着骰子。“耶,我就说开大吧。”冷樱“嘿嘿”一笑,伸手便把桌上那四锭银子拿了过来。慕容翻了一白眼,捂头大叫:“天啊,不会吧,难得偷偷出来小赌一次,就输这么多。”“咳,咳。”不远处,一位中等身材,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五个人似乎没听见他的咳嗽,继续一边吼一边赌。“来,压大。”南辰希拿出了一锭金子,潇洒地晃动着秋水人家,自信满满。“咳!”男子又故意大声咳嗽了一次。“谁呀,没看见少爷我正在赌钱嘛!”慕容亦不耐烦地瞅了一眼,继续赌着。另三位神捕也抬头瞧了瞧,便没理会。只见那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总算找到你们了。这次,又得请你们帮一个忙。”“啪!”凝墨伤将扇子狠狠往桌上一拍,揪着中年男子的衣领:“哼,我说你没事把国家治理得那么好干嘛!害我们着几个月简直是闲着,一点事都没有,无聊死了,现在才想找我们有事啊!”“就是!”亦、希两人同时叫道。冷樱傻了眼,照凝墨伤所说,这人不就是皇上吗,他居然.......天哪,幻觉,一定是幻觉!“朕,哦不,我这不给你们派遣差事来了么,今夜我准备举办一个宫廷宴会,邀请了各国的时节,还有许多江湖高手,王公贵族,主要是来观赏我那珍贵品种的孔雀,可偏偏那孔雀这几天无论怎么也不开屏,所以就只好来找你们了。一定要帮我啊,不然若它在庆典时还不开屏,我就颜面尽失了。”“哼,不就只小孔雀么,帮你可以,有条件。”慕容亦不怀好意地笑着。“好,什么条件?”“解散我们四大神捕,让我们自由浪迹江湖,还有,皇宫随便由我们出入。”哼哼,终于不用当神捕了。“好,你们记得晚上要来参加廷宴。”说完,便走了。“喂,让孔雀开屏,你们有什么办法?”待皇上走远了,慕容亦转头低声问道。“不知道诶。”“我对孔雀不了解。”慕容亦望着林炫枫,把希望寄托予他。林炫枫双手托出,作以无可奈何的表情。“我有办法!但是,你们浪迹江湖时必须带上我。还有,这次宴会我也去。”寻声一望,冷樱淡淡地笑着。这次廷宴既然去了那么多人,那么,那个人也一定会去吧。"这不难,只要你有这法子。“慕容亦笑了笑。哼,到时候我们都解散了,只要不去找你,你还能找到我们?夜色,渐渐深了。宫廷宴上,笙歌燕舞。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四大神捕以及一蓝衣女子端坐着。“好,好,好。”皇帝欣赏着这洞箫夜曲,拍掌叫好。冷樱端着酒杯,细细地品尝着。“喂,这……”冷樱转头正准备问旁边的慕容亦,什么时候那孔雀才上场,却又止住了。眼角余光间,却瞄见了坐在对面的一个大人,眼睛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那个人。神色黯然。“怎么了?”慕容亦问道,明显的感觉到,冷樱身上有一股杀气。“没什么呀。”冷樱只是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视线还是望着那个人。我就猜到,这么多人,你一定会来!第四章“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杀气,不要以为我神捕的位置是白坐的。”慕容亦有些霸道地扣住冷樱的肩,将她转了过来,定定地看着她。“嗯?”冷樱有些疑惑地望着他,眨巴着眼睛,天真无邪。伪装,是我的强项,你不可能看出来的,慕容亦。“没事,看表演。”慕容亦拿起酒杯仰头痛饮,掩饰尴尬。“铮——”琴弦崩,众人惊。林炫枫立刻感觉到有些微不妙,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打了个哈欠:“皇上,那孔雀什么时候上场呀?”皇上正欲责怪弹琴女子,却听林炫枫之言,立刻会意,“来人哪,把朕的孔雀抬上来。”一声令下,便有四个人抬上了一木桌,孔雀骄傲地立在上面。“咦?它怎么半天不开屏呀?”“是呀。”众人们议论纷纷。“安静!”皇上朝四大神捕这边使了个颜色。冷樱淡然一笑,翩翩走入场中,从怀中掏出了一面小镜子放在桌上,便又走回了位置。孔雀盯着镜子,左看看,右瞧瞧。刹那间,孔雀开屏。“皇上,既然我们做到了,不能言而无信吧?”林炫枫起身禀道。“嗯。”皇上龙颜大悦,直顾着点头,没听清说什么,待反应过来,五人早已溜开。冷樱的手一直被慕容亦死死攥住,给拉了出来。她的眼睛,始终一直在盯着那个人,那个杀害他爹娘的人。出来了。就这么放弃这个杀他的机会了吗?什么时候,才能报仇?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 . . . .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一定是想杀坐在我们对面那些大人中的其中一个,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几个都是皇上的神武将军,你,是敌不过的。”等到枫、希、伤走后,慕容亦提醒冷樱。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她有些讨厌,可是一想起刚才她忧伤的眼神,就心生怜爱。“是吗?”冷樱一直低垂着的头缓缓抬起。那一双冰冷深邃的瞳孔!“明日辰时,花果山水帘洞外集合。”虽然很不希望浪迹江湖时有你在身边,但是,没有你陪我吵架,我会寂寞。慕容亦叹了一口气,丢下一句话便走了。借着清幽的月光,清晰望见了自己的影子。孤孤单单。“龙师姐,我回来了。”“回来了呀。”龙凝汐正坐在院中浇花,瞧见冷樱回来,高兴地冲过去迎接。“我明天要和他们四个一起去浪迹江湖,嘿嘿。”冷樱玩昧地笑了笑。龙凝汐爱怜地抚摸着冷樱的额头,十四五岁的姑娘,也要浪迹江湖了呢。随即笑道:“哦。早点睡吧,天不早了。”“哦。”说着,冷樱抬头望了望夜空,不经意瞟见庭院里,几株紫色兰草,那是可以解毒,但,又可以炼毒的草。娘,不就是曾教我用它炼制成“蓝樱”毒吗?那么日后报仇. . . . . .漆一般的星空,竟有一丝星光。黯然心灵深处,一丝希望。第五章晨曦缱绻着花果山。水帘洞外。五个人安静地站在这。只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到了,到了。”妃漩拉着冷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冷樱几乎把眼睛瞪得象铜铃儿一般大,“不会吧,我们要等的,就是她们?”“那当然。”南辰希走上前去把妃漩拉了过来,抱了个满怀,“我要去浪迹江湖,怎么能丢下老婆呢。”“什么?!你什么时候时候结的婚?居然不通知我。妃璇你好过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也就是上个月才......”妃漩低垂着头,脸上浮起淡淡红晕,平添几抹桃花。冷樱嗤之以鼻,一脸不屑。“枫,你怎么了?”凝墨伤看见林炫枫一直呆在一旁,默默无语,象是有心事。“没什么。”林炫枫答道,眼里,满是忧伤。…… ……“妃儿,以后和我一起去浪迹江湖好吗?”“嗯。”…… ……妃儿,你在哪?不远处,一双眼睛一直定定地望着这里,望着这神色有些忧伤的人。枫,既然我答应过要陪你浪迹江湖,我就一定会做到!“哟,几个人去浪迹江湖,居然不叫上我。”清脆的银铃儿般的声音响起。龙凝汐笑着,缓步走来。“一,二,三,……正好八个。”“希你数人数干嘛?”众人似乎对南辰希无缘无故数人数这一点有些不满。“我是想,我们干脆来个比赛,每两人一组。哪个队在江湖中先出名就算胜。”众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和妃漩一组。”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南辰希抢先说道。“那我就和伤一组好了。”冷沫跳到了凝墨伤旁边。龙凝汐站到了林炫枫旁边,笑了笑,显然是要和他一组。“那么剩下的......”六个人贼笑道。“我才不要和他(她)一组!”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小夫妻俩说话都一样,哈哈。”南辰希扮了个鬼脸,故意挑逗。冷樱正要反驳,六个人却象事先约好一样,一溜烟跑开了。这里。只留下,她和他。面对着面。许久,无语。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我们走吧。你先和我回慕容山庄,至于这个比赛,明日再计划。”“好吧。”两个人。第一次许久没有说话。第一次手牵着手。第一次,感受手心的温暖。第六章夕阳下落。暗红色的晚霞挂在天边。阁楼里。两个人,静静地下着棋。“你赢了。”“嗯。”慕容亦突然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风景。半晌。“才发现我们不吵架的感觉这么好呢。”“是啊。”冷樱缓缓起身:“可是不吵架又太安静了,又些不习惯。”“不管怎么说,你输了这盘棋,就要遵守约定,以后不准和我吵架。”说着,伸出右手,“做个朋友。”冷樱也伸出手,紧紧地握着:“好,做朋友。其实我也不想和你吵架哦,只是一直还记得当年被你推下水的那个仇,不过现在报了仇,就该忘了,嘿嘿。”“我觉得你棋艺蛮差的,以后我教你啊。”慕容亦倚在窗前,又摆起了少爷架子。鄙夷地望了他一眼,又来少爷架子。冷樱强忍住心中的怒火,转身走出了阁楼。水面。平如镜。使劲地向水里扔着石头,撒着怒气。水面荡漾开一道道波纹。“你别有气就向水撒呀!”慕容亦跑过来,攥住冷樱的手,有些气愤。“怎么样,不可以呀!”“就是不可以!”“是不是又想吵架!”“你别过分!”“你才过分,老摆少爷架子。”又开始了喋喋不休地吵架。慕容亦越吵越气愤,本来他就是个急性子的人。霎时,亮出了威武青虹,朝冷樱刺去。冷樱只顾着吵,还没反应过来,右臂已被划了一道口子。“啊——”“真是的,人家是女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算了,你好好看着她,我们先出去了。”慕容老爷和慕容夫人一直在责备着慕容亦,见他还是有些悔改之心,冷樱又在一旁说伤口没多大碍,便放心出去了。慕容亦低低地埋着头,心里满是不服。“哥。”一个小骨精灵突然蹦了进来,露出两只虎牙,俏皮可爱。“婳夭。你来了啊。”慕容亦本来心里就有火,看着这平常爱捣乱的小家伙,似乎更有些不满。“哥你也真是的,嫂子她是女的嘛,你怎么可以用剑伤她!”“慢着……”“我说你呀,就是冲动,嫂子受伤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她呀。”“可她不是……”“不是什么呀,你……”慕容婳夭一直在那讲个不停,根本不容慕容亦解释。“停!“慕容亦大吼了一声,真是受不了这小家伙。冷樱舒了一口气,既然慕容亦吼了一声,那她就不用出口解释了。“你给我记住,”慕容亦点着慕容婳夭的额头,一字一顿地说着:“她、不、是、你、嫂、子!”第七章窗外。一片寂静。房间里,突然发出一声暴吼。“什么!”慕容婳夭把眼瞪得极大,“你不早说呀!”“你让我说了吗?唠叨死了。”慕容亦极是不耐烦,只要身边有个慕容婳夭,他的日子就没有一天安静。“哦,那就算了。我有预感,你们一定会成为夫妻的。拜拜。”“哼,真是受不了。”“好象你有些讨厌你妹妹?”冷樱双手环在胸前,玩世不恭地说道。“我出去这么久就是为了躲他。”冷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第一次听说有人出门是为了躲妹妹。“哎呀,不说了,这么晚了,我也该去睡了”夜。死水一般的沉寂。月儿,正明。慕容亦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我有预感,你们一定会成为夫妻的。”…… ……怎么办,婳夭说的话一向很准的。水惜亭。慕容婳夭一直坐在那。突然。窜过两道黑影。“教你说的话你都说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娇气柔媚。“放心吧。给我的糖呢?”黑衣女人从怀中拿出了一包糖,递给了慕容婳夭,“以后多想办法撮合撮合。”一看见糖,慕容婳夭连忙身手拿过来,迅速离开了。嘿嘿,又有糖吃咯。“漩儿,你认为撮合亦和冷樱是对的吗?”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的黑衣人揭下了面纱。帅气潇洒的,南辰希。另一位,妃璇也揭下了面纱,撒着娇依偎在南辰希的怀里。“是你自己说上次亦看冷樱的眼神有些专情呀。““那好吧,不过我觉得,只要他们不吵架就万事大吉了。”南辰希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对于撮合慕容亦和冷樱。他,是不报希望的。妃璇狠狠地揪了一下南辰希,“你敢怀疑我的眼光?”“不敢不敢,老婆大人的眼光是最好的,不然怎么会选上我呢?”“好哇你!”两人追着,闹着,一点也没有想到这里是慕容山庄。月光静静地洒下。照耀着他们的幸福。第八章方寸山。云雾缭绕。犹如仙境。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崖边,看着晨曦。“为什么这几天都这么不开心?”带着一丝着急,还有几分关心。他,急忙转身。“是凝汐呀。”低低地埋着头,有些失望。他,以为是她。“到底怎么了?”没有回答,只是他,拾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头,在地上认真地写着一个字——妃。一笔一划,情意之深。“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想着她。你就没想过放弃吗?”龙凝汐安坐在林炫枫旁边,其实,真的好象告诉他,她就是南辰妃,只是,心里还有一些忧虑。“爱,就是永不放弃。”林炫枫认真地说道。他,绝不会放弃这份爱。“嗨!”妃漩和南辰希突然窜到他们面前,吓了他们一跳。“我想呀,既然要浪迹江湖,还是要一起比较好,所以我就来了,对吧?”妃璇故意给南辰希使了个眼色。南辰希连连点头。“那好,明天就开始新的江湖生活。”林炫枫不容分说,丢下一句话,便径直回屋。“嘿嘿,多我们两个,不介意吧?”凝墨伤挡在林炫枫前面。既然你们四个要一起浪迹江湖,怎么少得了我们。“大家都在呀。”转身一望,慕容亦和冷樱也来了。“那个死皇帝老头儿,真不讲信用,居然到处贴皇榜找我们。”慕容亦气愤地说道,不禁咬牙切齿。“算了,那老头儿,别理他。我们玩我们的。”南辰希一脸傲慢,似乎在他眼里,江湖不是浪迹的,更不是闯荡的,而是玩的。“哎,这次偷偷背着老头子出来,不知道回去会不会被骂。”慕容亦叹了一口气,光是出去当神捕当了一两年,回家就被训斥了好久,这次. . . . . .哎。“哥,你这次居然说爹爹是老头子,小心我告密哦。快点贿赂我。”一个小巧的身影突然闪过,站在慕容亦面前,邪邪地笑着。“慕容婳夭!”众人一阵惊呼,连忙跟着林炫枫跑回房间。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慕容婳夭是出了名的唠叨、调皮的小鬼,整人技术是出了名的。哎,可怜慕容亦有这样的妹妹。“你要糖的话,拿去。”慕容亦轻蔑的瞥了一眼,掷给她一锭银子。对于这个妹妹,从来就没怕过。“既然你们要浪迹江湖,我也去。”说得很坚定,不容反抗。“好。”慕容亦转身便拉着冷樱走了。慕容婳夭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慕容亦远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哥,你从来不懂我。我只是,想跟在你身后。我只是,想享受一下当妹妹的温暖。第九章“哥,到底……”从大清早直到现在,慕容婳夭就一直说个不停,大家都装做没有听见。可吃饭的时候她还在说,哎。“说够了没有!”南辰希把碗筷用力往桌上一掷,狠狠地瞪了慕容婳夭一眼。这小丫头,越来越烦了。“凶什么凶。”慕容婳夭说着,眼里就闪着泪光。潇洒地把头一撇,刘海飞扬,“你不觉得你很罗嗦么,这么小就这么唠叨,长大了还得了!”只听“哇”的一声,慕容婳夭的眼泪就簌簌地掉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小孩呀,说风就是雨。慕容亦一见,连忙把婳夭抱到怀里哄着:“小夭乖,不哭了啊。”“哼。”慕容婳夭学着先前南辰希的样子把碗一掷,“南辰希,你走着瞧。”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倚着窗户望了许久。“冷樱,走,带你看样好东西。”慕容亦早退开门扉,不由分说就拉起冷樱的手就往外走。手牵着手。幸福,停留在手指的缝隙间。仿佛过了很长的时间,终于跑到了方寸山底。慕容亦突然缩回了手,指着天空。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抬头望着。夜空中,忽然下起了花雨。灿烂的烟花也接连着升空,接连不断。“好美呀。”冷樱痴痴的望着烟花,不禁感叹。淡淡地笑着,恍然间,眼前一黑,突然一阵晕眩。失去知觉,倒在慕容亦怀里。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慕容亦的喊叫——“冷樱,你怎么了!”朦胧地睁开眼,漆黑一片。“她醒了。”淡淡地语气,却带着说不出的惊喜。一听见呼喊,在屋外徘徊踱步的冷沫兴奋不已,直接从窗外跃了进来。揉着有些疼痛的头,无力地用手撑着床,想爬起来坐着,却撑了个空,仰倒在床上,“啊——”“你怎么了?”慕容亦迅速凑了前来。“怎么会这么黑……”冷樱挠着脑袋,疑惑不解。此时虽是深夜,但屋内却点有油灯,怎么会......冷沫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伸手在冷樱面前晃了晃,冷樱却未有丝毫反应。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眼泪,止不住地流。“姐姐,怎么了,你在哭吗?”慕容亦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伸出两根手指,问道:“这是几?”看不见的世界,只有漆黑。凭着听到的声音的方向,手,慢慢地,向那个地方移动,抓住了伸出的那只手,细细地摸着。“是二呀,怎么?你们怎么搞的,好奇怪哦。”冷沫拭去眼角的泪痕,哀伤地,望着站在墙角的他:“伤,我记得我给你说过,樱樱自从小时候眼睛受了寒光反射的刺激后,若再受刺激,她就会瞎的!”“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其实他也没想到,烟花也会对眼睛有这么大的刺激。“你也别怪他了,这主意是我出的。”“烟花是我买的。”“这烟花是我放的。”“是我带她去的,都怪我。”大家都站了出来,争着承认错误。静静地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她笑了,凄惨绝美的笑。从看见寒光反射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终于,还是来了。第十章小屋内。一片寂静。半晌,众人都知趣地退出屋子,留下冷沫照看冷樱。月色朦胧。静静地躺在南辰希怀里,一想到放烟花这主意是自己出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别想了,”南辰希轻轻的抚过妃漩的头,“对了,我觉得我们明天应该偷偷溜走,自己去浪迹江湖,不对,最好是退隐江湖,然后悠闲地过日子,生一大堆小希和小妃漩……”白了一眼,妃璇不禁汗颜,这南辰希什么时候学上慕容婳夭那德性。“我才不要生那么多呢。”妃漩撇了撇小嘴,把头一甩,长发飞扬。南辰希霸道地扳过妃璇的脸,一脸邪魅;“你敢?”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妃漩吐了吐舌头:“我怎么不敢?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嘿嘿。”说完便跑开了。南辰希迅速起来,追了上去。“追到了哦。”南辰希一把将妃漩抱在怀里,嘿嘿一笑。妃漩哼了一声,以示很不服气。“算了,你先回屋睡,我在坐会儿。”南辰希当然就得迁就娘子咯,于是只好回屋。“啊——”只听得一声惊叫,妃漩立刻赶了过去,只见南辰希倒在地上,象个落汤鸡似的,旁边还有一个水桶。“怎么回事?”妃璇走了过去,正欲扶起南辰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拌了一脚,正巧摔在门槛上。呜呜。妃漩哭丧着脸,揉着腰站了起来。“南辰希,你活该。”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紫色的身影,那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就笑盈盈地出现在了面前。南辰希一脸愤恨,但丝毫没有要出口骂人的意思,只是缓缓起身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这次你幸运,这水是清水,但若下次再惹我,就没这么幸运。”说完,一溜烟儿闪人。不愧是逍遥圣手的弟子,真是厉害。不过刚才如果没有拌倒,......“不对。漩儿,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倒,好象拌倒我们的是一条线。”妃璇点了点头。南辰希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走到离门槛不到一尺地距离。一根银丝,若隐若现。稍微用了些力把丝一扯断,便立刻拿来给妃璇看。“丝若雪,这是我家‘冰儿’的丝。”南辰希端详着这根丝,笑道。妃漩一听,毛骨悚然。冰儿就是南辰希家喂养的蜘蛛。那蜘蛛除了他、南辰妃、南辰月,谁都不理。不过倒好,那蜘蛛无毒,生性温驯。颤抖着手,指着这根丝:“该……该不会……冰儿……冰儿……就……就在……这……这附近吧?”南辰希摇了摇头:“我能料到,这只是月儿将冰儿吐出的丝带来的,看来在这附近的,不是冰儿,而是月儿呢。”深呼了一口气。南辰月在这附近?对呀,慕容婳夭和她都是逍遥圣手的弟子,恰巧南辰月又是逍遥圣手的大弟子,那么冷樱的眼睛......“对呀,她们都是逍遥圣手的弟子,冷樱的眼睛可以让她们试试能不能治好。”南辰希一听,嗤之以鼻:“慕容婳夭她没学会逍遥圣手的什么医术,倒把逍遥圣手那整人的法子全给弄通了,至于月儿,稍微好一点点。”南辰希还特意把那“一点点”说得特重。两人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便回屋睡了。黑暗的角落里。一直有个人静静地看着这里。南辰希,敢小瞧我的医术?走着瞧!第十一章淡淡的晨曦缓缓照耀下。散开轻烟薄雾。小屋里,依旧躺着那平日活泼娇俏的人儿。轻快地跳入门槛,跃进小屋。沉重的气氛,慕容婳夭心里为之一寒。南辰希一见到慕容婳夭,迅速走过去严厉地说道:“我问你,昨晚南辰月是不是来过?你最好老实点。”说着,还擦了擦拳。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嘁”了一声。她慕容婳夭可不是被吓大的!“哇,哥你变聪明了呢。”南辰月突然走了进来,略带轻蔑地说道。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却又松开。此刻南辰希极力压住内心的怒火。可恶,这不正拐着弯儿说他以前不聪明嘛!南辰月得意洋洋地坐到床边,故作样子地把冷樱的眼皮翻了翻,“哎,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受了点反光刺激,针灸、调息一阵子,再看情况,可能那时就好了。”对天发誓,她这话绝对不是胡说的。师傅是这么教的,医书上也是这么写的。慕容亦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知道了复明的方法是没错,可偏偏她南辰月就不会针灸,更别说在场的这些没学过医术的人了。“枫儿你回来了啊。”屋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绿衣妇人子走了进来。林炫枫迅速起身,“娘。”众人也迅速起身,恭敬地问候。“阿姨好。”“云阿姨好。“毕竟林炫枫的娘是当今天下第四高手。来的人只是点了点头,眼光又迅速望向正躺在床上的人。“这位姑娘是?”妇人用手指了指冷樱。“娘,她叫冷樱。旁边的是她的姐姐冷沫,紫色衣服的是妃漩,这小孩是慕容婳夭。其余的您都认识。”她叫冷樱。旁边的是她的姐姐冷沫......后面的是什么,她都没听清。脑海里不停重复着“樱”、“沫”二字。“请问姑娘,你是不是还有位妹妹叫冷嫣呢?”带着一丝惊慌,不,是惊喜,还有几丝期待。冷沫摇了摇头,“为什么会问这个呢?”“哦,没什么。”妇人抿了抿嘴,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林炫枫将一切看在眼里,连忙上前解释道:“娘有一位好朋友,她的夫君姓冷,而她善于用毒。那个人自己炼制了多种毒药,其中最厉害的为‘蓝樱’、‘雪沫’、‘紫嫣’。”熟睡着的人儿迅速睁开了眼。蓝樱......雪沫......紫嫣......心里默默地喃着这六个字。难道娘是她的朋友?怎么可能,娘只是一个普通平民,只是会炼点小毒防身而已。而这位阿姨,却是天下第四高手!如果娘炼制的毒与她所说的一样,那么.......…… ……“如果你们自己不能报仇,可以找娘的朋友帮忙,他们叫……”“爹!娘!”…… ……“阿姨您说的蓝樱是不是人中了此毒后,脸色会呈若有若无的淡蓝色,身亡后脸成深蓝色?”“姑娘真聪明,一猜就对了。”她不是猜的。她想这么说,可是,她会信吗?没办法,想说其他毒的毒效,可她只见过这一种毒的效果。哎。不管怎么说,报爹娘的仇,指日可待....."皇上驾到!"第十二章天空一片阴霾.似乎,就要下雨了.一伙人,急急忙忙地从宫中逃,不,跑了出来.气喘吁吁地,好不容易跑到了附近地一家客栈落脚.这一些人,正是林炫疯他们.前几日,皇上来方寸上后,要求他们进皇宫,有急事.考虑到冷樱的眼睛可以由宫中太医医治,暂且答应下来.不过现在冷樱的眼睛已经好了,当然得跑出来了.那几日把后宫弄得鸡犬不宁的,再不走,更待何时!“你们几个!”正坐下来喝着热茶,却听门外一声咤喝。瞥了来人一眼,依旧品茶。“说好帮忙的,跑什么跑!”皇帝老儿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脸色铁青。“哎呀,有什么事就说,鸡毛蒜皮的别来。”“那个,冷将军要归隐山林了,现在唯一的牵挂就是十八年前失踪的儿子。”“噗!”林炫枫将茶一口吐了出来。真是的,当他们是跑腿的啊,找什么人呀!“冷将军的儿子叫冷枫。”“噗!” 这回轮到冷樱、冷沫喷茶了,不过这次确是被呛到了。冷将军的儿子叫冷枫......冷枫......"你放心,这事包在我们身上."冷樱一口答应了.雨,静静地下着.风,轻轻地拂过.痴痴地望着院中的枫树.背后,一阵脚步声."还在想那件事吗?"她点了点头:"姐,你说冷将军会是我们的爷爷吗?"冷沫的食指摆了摆:"不一定哦,也许他儿子只是与我们爹同名吧.""不管怎么说,即使不是,我们可以先假装认他,靠他在朝中的势力,报仇简直易如反掌了."一双冰冷的手,抚摩着她的脸颊:"听着,不管是与不是,你都别想着报仇.记住,放下仇恨,让自己轻松一点."轻松一点?冷樱冷哼一声,望着冷沫远去的背影.忘记仇恨?姐姐你说的轻巧,三年了,这种仇一直怀在心里.我怎么能忘掉?如果忘记,除非我死!第十三章长安酒店。正品尝着美酒佳肴。门外,似乎千军万马,急速赶来。“你……你们太……太过份了。说好……让……让御医治好冷樱的眼睛就帮我找人,居然就……就这么跑了。”皇帝小步跑过来,气得脸色发青,指着这一伙人厉声斥道。妃漩站了起来,笑媚着道:“我们哪敢啊,是答应帮您没错,可是,我们没说什么时候帮啊。”说着,摆着两只手,示以无奈。皇帝右手一摆,几十个御前侍卫冲了进来。一伙人立刻站了起来,迅速亮出武器。他们,就这么对峙着。看这阵势,似乎一场战斗是免不了的。皇帝哈哈地笑了起来,以前他是怕他们家族势力,现在想想,他是皇帝,怕什么!眼角余光间,瞄见站在冷樱身后的紫衫小女孩,心里一阵寒战。慕容婳夭!整人技术名闻江湖,只要一哭再加一闹,生死簿都归她管的小鬼!众人互相使了一眼色,向后退了几步。皇帝暗暗笑了笑,却不料几个人居然就这么从窗户跃了出去。“给我追!”慕容山庄,樱花林。季风拂过长发。各色鲜艳的樱花在枝头绽放,风吹花落瓣翩飞。红衣女子慢步走入林中,缓缓闭上眼睛。记忆中,她也曾和她,在这一片樱花林中欢闹。只是如今......“凝汐!”龙凝汐本能地迅速转身,“炫,是你呀。”“这樱花林很漂亮呢,记得以前我和妃儿来慕容山庄的时候,经常到这儿玩。”林炫枫将手搭在龙凝汐肩上,细细地讲道,却又些黯然,“只是,她已不在身边。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她过得很好啊。”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龙凝汐迅速捂住嘴,却又将手放下,其实瞒了七年,现在是不是该说出来?轻轻地,撕下那张面皮。一面倾国倾城地容貌!林炫枫听到一阵细微地声响,转过头,一阵惊呼:“妃儿!”慕容亦他们几个听到林炫枫的惊喊,立刻跑来,看着两个人,远远的伫立在那。静静地,凝作一幅画。“嘘——”南辰希拦着众人,他可是看出来了,这小两口总算可以团聚了。其实七年前刚认识龙凝汐的的时候就认出她来,但在她的哀求下才答应保密。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樱花花瓣飘落,点缀着动人的画面。“哦?”林炫枫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一转身,那几个人全在面前嘿嘿地笑着,看着有情人相认。龙凝汐在林炫枫耳边低声附和了几句,林炫枫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众人道:“我和凝汐商量,就不去浪迹江湖了,我们决定归隐山林的好呀。”“砰!”突然飞过一不明物体,正中林炫枫脑袋,“谁呀,这么缺德。”“是我,”慕容婳夭突然跳了出来,“早把东西给你们准备好了,拜拜。”林炫枫高兴地道了声谢,哪管她怎么会事先准备东西,反正要和妃儿归隐山林咯。两个人,五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望着大家。待走出樱花林,便直奔外面。他们要去寻找他们,曾失去的幸福。第十四章白水亭。幽幽花香弥漫。“亦儿。”慕容亦几个人正在商量着今后着日子这么个过法,慕容夫人突然走来。身后,还站着一娇俏女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发髻高高扎着,一身雪白的霓裳,妩媚动人。慕容亦不耐烦的瞅了一眼,“娘,我正忙着呢。”“亦哥哥。”女子挪步走去,礼貌的叫了一声。亦哥哥......冷樱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够酸的。“哦?”慕容亦猛的一抬头,“奈儿,好久不见,长这么高了啊。”慕容夫人在一旁淡淡地笑了笑,给尹奈儿使了个眼神便走了。阳光静静地流淌,照耀着一身雪白霓裳的人儿,更是妖艳。冷樱和妃漩都不屑地瞥了一眼。至于南辰希,在有老婆大人的情况下,当然是什么美女也不能看啦。气愤一直处于尴尬。慕容亦见众人似乎都不喜欢奈儿,只得摆摆手道:“奈儿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亦哥哥!”尹奈儿撒起了娇,象小孩子一般撇了撇嘴,眼睛,微微眨了一下。勾魂。慕容亦不屑一顾,从小就不怎么喜欢尹奈儿,更何况,现在他的心里......“亦哥哥——”又来了,慕容亦不耐烦的甩过头,却望见尹奈儿的眼里闪过一丝泪光,心里微疼,毕竟是他的表妹。“算了,哼。”还没等慕容亦开口,尹奈儿就愤愤地离开了。转身时,嘴角微微上扬。那一抹,邪魅的笑。夜深。月华如钩,星光零碎。秋风轻轻拂过,湖面荡漾开一道道涟漪。冷樱凝望着夜空,心里,说不出的寂寞。“嘿!”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冷樱差点没被吓个半死,本能地转过身,眼里,满是惊喜,“姐姐!”嘴角微微上扬,“怎么了,姐姐出去几天,怎么想我呀?”冷樱哼了一声,坏姐姐,明明就是背这她出去度蜜月。想到这,心里酸酸的。“沫儿!”“不说了,我走了呀。”一听见凝墨伤的呼喊,冷沫连忙朝冷樱摆了摆手,便跑了。微垂着头,望冷沫身影远去。“姐姐,我真的好怕寂寞。”几乎带着哭腔,恍若那一个六年前的夜晚,自己一个人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你寂寞就让我来陪你呀,傻瓜!”不知什么时候,慕容亦居然窜到了冷樱身后,而她,浑然未觉。“你可不可以一直陪着我,这样我就不会寂寞。”冷樱转过身,双手搂紧了慕容亦的腰,低声的说着。黑夜里,她是蜷缩在黑暗角落无助的女孩。慕容亦居然出乎的平静,右手撩起她额前被吹乱了的发丝,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许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承诺的承诺——“有我在,你永远不会寂寞。”黑夜里,他是解救女孩走出黑暗的骑士。第十五章河水幽碧,杨柳垂青。岸两边的景物缓缓向后移去,船上几个人悠闲的坐在船头或船位。“到了,就是这儿了。”船夫伸出手指向前方处指了指,“那儿便是傲来国了。”南辰希随手拿出碇银子抛向船夫,“不用补了。”话了,便鞠着腰小心翼翼地扶着妃璇下船。啧啧。一旁的冷樱瞅了瞅,瞧这小夫妻俩恩爱的。慕容亦漫步走来,刮了刮冷樱的鼻子,“怎么了,嫉妒人家啊?早点嫁给我,就不用嫉妒人家了啊。”“哼,谁说要嫁给你了啊!”冷樱没好气地说着,但脸上却悄悄浮上了红晕。“啊?冷樱要嫁给亦?”南辰希在一旁听两人嘀嘀咕咕的,还没听清便上来问道。“好呀好呀,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妃璇也走了过来,不由慕容亦和冷樱解释,直接道:“我前阵子查了哦,三日后这日子不错,就这么定。”什么跟什么呀!慕容亦、冷樱两人一头雾水,看两人这么天真地庆贺,也不好意思打击他们,反正他们也早就计划好了要成亲了。夜,漆如墨。静如死水。天际中,忽然窜过一道黑色身影,划上了一道完美的弧线。“谁?”冷樱警惕的呵了一声。丛林里,一道身影缓缓现出。“尹奈儿!”冷樱惊讶地叫出声,他们偷偷地从慕容山庄跑出来,而且行踪这么隐蔽,怎么会被她发现。“看招!”不等冷樱接话,尹奈儿已配上贵霜之牙向冷沫刺去。“你干什么!”“亦是我的,你凭什么嫁给她!”尹奈儿气愤的呵斥着,不忘攻击。毕竟修为相差悬殊,尹奈儿很快占了上风。眼看着贵霜之牙离冷沫只有咫尺的距离,霎时,冷樱突然被一道力推开,然后就看见,那一个倒在血泊里的人儿。“姐姐!”冷樱冲上去,抱着逐渐冰冷的人儿,简直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事实,“姐姐你怎么会来!”话未了,泪流满面。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便永久地,沉睡。“沫!”“樱!”凝墨伤和慕容亦一走进屋便看见冷沫倒在冷樱怀里,血迹斑斑。尹奈儿,早已逃之夭夭。“亦,是尹奈儿杀了我姐,你帮我报仇好不好!”“不可能,奈儿不可能杀人。”慕容亦愣了愣,事情来得太快,脑子里一片混乱。“亦!报仇啊,帮我报仇啊!”啪!那一掌,狠狠地打在了冷樱脸上,“清醒一点吧,你一定看错了,奈儿和我一起长大,难道我还不知道她?”冷樱低头不语,许久,仰首,又是那一双——冰冷深邃的瞳孔!“慕容亦,你会后悔的!”说完便跑开了。任泪水肆扬,她,不会回到他身边了。第十六章长安酒店。窗外,细雨绵绵。“亦,还是没有她的消息么?”凝墨伤漫步走了过来。慕容亦静静的依靠着窗户,背影落寞,只见他点了点头。凝墨伤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三年了,慕容亦到处打探冷樱的消息,却袅无音讯。“哦,对了亦,现在有一庄棘手的案子,黯夜消魂。”走了几步,凝墨伤似想起了什么,转身道。“哦。”淡淡的语气,夹杂着不屑。黯夜消魂——江湖新出的四大杀手,杀人如麻,其首——黯创建血刹阁,更是翻起江湖无数血腥风雨。是个棘手的案子啊......不过这都不重要,慕容亦嘴角微微上扬,苦涩地笑着——冷樱你在哪里?我,好想你。血刹阁.夜色深沉,苍穹如深墨般凝固了,只能隐约望见浓重的乌云在天上缓缓移动,从那无边的黑色之中,落下悄声无息的雨水.小屋青灯,烛火如荧.门扉青合,窗子却还有一半敞开着,风雨悄然而至,雨粉不时飞入屋子,打湿了修竹所制的窗台,慢慢凝结水珠悄然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从远处吹来的风,将窗子请请摇动,在这静默的雨夜里,发出轻轻的"吱呀"声音.摆放在屋中桌子上的烛火明灭不定,好几次看似要被吹熄了,却总在挣扎之中,坚持到了清风减弱,缓缓复明,重新明亮起来.夜色中,再无其他的光亮,离着这一点烛火稍远的地方,便被一片阴影笼罩.一位发丝如雪,身着淡蓝色衣裙,蒙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坐在灯下,默默地望着这点烛光.门外,响起的轻轻脚步,她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一阵冷风从窗口吹来,桌上烛火晃动消长,她鬓边秀发,也随风轻轻飘动了."帮主,属下樱汐葵求见."门外,传来一阵女子的声音."进来吧."蓝衣女子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门,发出低沉地一声被屋外那名自称是樱汐葵的女子推开了.屋外风雨,忽地大声了起来,仿佛风势瞬间变大,将要冲进屋中.所幸的是,在那片刻之后,樱汐葵已走进了屋子,反身将门关上,也隔断了屋外风雨,重给了这屋中一片宁静."帮主,前几日,我已派出数名精英,奉你之命,杀了江湖上一百余名高手,如今,各大帮派已以本帮为敌,本帮也因此在刚建不到一月的时日里出了名."刚进屋后,樱汐葵详细地说着.这位被她一直唤作帮主的蓝衣女子,缓缓站了起来:"不错."虽然蒙着面纱,却依旧能感觉出她话语中的喜悦."帮主的下一步是什么?"樱汐葵严肃的问道."先把所有事情暂搁七日.七日之后,聚集帮里六大精英、四大长老、左右护法,以及副帮主你,在朱雀堂商议。“蓝衣女子说罢,摆了摆手,樱汐葵会意,转身走了。倚着门扉,目送樱汐葵走得远了.蓝衣女子缓缓收回目光,只见夜色如墨,风雨萧萧,这天地静默,仿佛都透着一股萧瑟之意.谁也不知道,在她那雪白的面纱下,究竟是怎样的容颜.也没有人清楚她的身世与其真名.只知道她是新一派聚集上百名武功高强的女杀手的帮派血刹阁的帮主,江湖四大杀手之首——黯.第十七章子夜时分,月华如钩。仙剑庄,青龙堂。慕容亦等人聚集在一起,商讨着怎么除掉血刹阁这一大患。南辰希仍旧是一副萧萧然,事不关己的模样。“血刹阁一日不除,江湖一日不得安宁。”尹奈儿在一旁振振有辞,分析着该如何对付血刹阁。轻蔑地哼了一声,妃漩很是不满地瞥了尹奈儿一眼,一直以来,她都在怀疑冷沫是冷樱杀的。“我认为,要想除掉血……”话还没有讲完,几道黑影突然破窗而入。“什么人!” 众人立刻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提高警惕,赫然看见几个蒙面人胸前都有着血刹阁的标志——血凤凰。不等开口,青龙堂里,一片混战。七彩的光芒交织着。“啊——”气氛随着这一声尖叫,逐渐沉寂。冰冷的石地上,尹奈儿无力地躺着,血刹阁帮主黯冷笑了一声,手里的墨玉骷髅闪烁着嗜血的红光。这就是杀我姐姐的下场......黯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随即又陷入混战。慕容亦望着尹奈儿逐渐沉睡,如当年冷沫一般,心里燃烧着一股莫名的怒火。一道黑影迅速窜到慕容亦身后,正欲偷袭,却不料黯一声令下——“撤!”几道黑影迅速闪后,无影无踪。青龙堂,又是一阵死水般的沉寂。血刹阁。黯静静地倚着窗户,眺望着天际间烟雨蒙蒙。“帮主,刚才我只差一点就能杀掉慕容亦了,为什么撤退!”樱汐葵愤怒地吼着,显然对方才黯的指令极为不满。半晌不语。一滴清泪从脸颊划过,缓缓闭上了双瞳。方才见尹奈儿死后,慕容亦眼里的怜惜,还有那愤怒,心里揪地一疼。亦,是爱尹奈儿的,对吧?“汐葵,把这块帮主的令派交给魂,由她掌管血刹阁。”话了,从袖中取出令牌抛向樱汐葵,眨眼间,无影无踪。愣愣地望着手中略有温度的令牌,泪流满面。黯,我们说好不离不弃,怎么可以,说走就走?第十八章女儿村。风儿轻拂,樱花落。黯又是一个人,来到了樱花树下,背影,是那么的寂寞。扑鼻而来的幽幽青草花香,不禁联想到七年前,曾和姐姐在此嬉戏。石台上,一台古老的琴静静的卧着,布满了尘埃,这便是当年冷樱曾用过的落弦琴。漫步前去,轻轻地弹奏,哀哀的乐调。心里,有诉不尽的伤。铮——一曲完,琴中暗阁开,惊讶地望见暗阁里有一张小字条——忘仇。“仇”字锋芒有力,有多深的恨,才可以这么用力,以至于纸快被划破。有多深的忘,才可以将这么深的恨忘记?姐姐,你说忘仇,那就忘仇吧。我,也累了。拂去琴上的尘埃,正欲带上它一起隐居,只觉一阵穿心的痛,魏武青虹已穿过胸膛。鲜血不断地从胸口涌出,如一朵,绽放的血蔷薇。慕容亦冷冷地笑着,刚才的琴声已将他吸引了来,趁黯放松之际一剑刺进她的胸膛。伸手取下了她的面纱,只是低头,望着多年不见的熟悉面孔,眼里满是惊愕。“冷樱!”泪水止不尽地流,“怎么会是你啊,冷樱。”嗖嗖嗖——三道黑影迅速闪来,便是四大杀手另三位——夜、消、魂。魂用力推开了慕容亦,拿出了九转还魂丹,强喂冷樱服下。右手食指试探着她的鼻息,已经无气了。慕容亦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场景,明白了一切——原来,黯就是冷樱啊!魂起身,幽绿的瞳孔紧盯着慕容亦,“虽然方才我已给她服下还魂丹,但已无救。现在她已相当于是一个活死人,只有找到定魂珠,放可救她。眼下必须将她放入千年冰棺中,避免她……”一旁的消不耐烦的咳嗽了一声,示意魂太罗嗦了。明意,三人撤离,只留下慕容亦紧紧地搂着冷樱,泪水,湿透了胸襟。慕容山庄,寒冰室。慕容亦手握着横笛,迅速走进。冰棺里,绝美的人儿,还是未醒。“樱,你说最喜欢我为你吹奏横笛,那么,今日我就为你吹奏一曲,可好?”无人应,于是将横笛轻放在唇前,笛声婉转,却夹带着几丝——淡淡的忧愁。淡淡的伤。[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