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是一种重量,更是一种力量

——题记

在作家余华所写的名为《活着》的书里,情节却都是围绕着一个词:死亡。

或许,与死亡相衬,活着才显得更为庄严。

厄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从第一个亲人的死讯传来时,在有庆脸色苍白,心跳停止那一刻开始的?还是富贵败光了所有家产时就注定了悲惨的命运?我们不得而知,但我更愿意相信,苦痛是连结着身体的一部分,富贵既然活着,便须面对时时刻刻都可能出现的厄运。

富贵曾过着风流公子似的生活,吃喝嫖赌,但也终于付出了代价,落得一个家徒四壁的下场。在贫穷困境的挤压下,富贵终于明白了亲情的温暖,却又不得不面对冰冷的死亡:儿子在众人暴虐的贪婪及趋炎附势的狞笑压迫下的死亡,母亲被枯萎的岁月硬生生托来的死亡,父亲在田间那一头长叹一声后终于落下的死亡,女儿在迎接新生命的那个本该充满希望的日子里的无情死亡,妻子在撕心裂肺的心灵之痛与损人形体的病痛的双重折磨下的死亡,女婿在工厂做工时毫无预兆的意外死亡。最后富贵已脊背佝偻,面容枯槁,原本这辈子已别无所求,但还是迎来了最后一个亲人的死亡——孙子苦根那被贫穷扼住的荒谬死亡。

生命里难得的温情被一次次死亡撕扯得粉碎,只剩下苍老的富贵牵着一头老牛在阳光下回忆。这是富贵的平凡又离奇的一生。

这种命运的折磨用狡心来形容是远远不足的,但富贵在诉说往事时却波澜不惊,他的眼睛里是落山太阳的夕晖。

小说中说“他是那种能看到自己过去模样的人,他可以准确看到自己年轻时走路的姿态,甚至可以看到自己是如何衰老的。”只有富贵还活着,扛住一切重压活着,让我们看到了活着的坚忍,活着的力量。

余华在序言里写道:“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确实,活着的目的就在于活着,它是一种重量,更是一种力量,它看见了活着之于生命本身的庄严,不被失败撂倒,不被痛苦打垮,不畏过去,珍惜当下,在岁月的磨砺下蜕变,在泪水的洗涤中重新开始。依然坚定的活着,是对生命无可限量的勇气,是历经苦难的证明。

然而,我们素有苟延残喘,苟且偷生的说法。曾犯过大错,生活拮据,又没有亲人的富贵是不是能算传统意义上的苟活!除此之外,我们也有项羽在兵败垓下后乌江畔尖刀刎颈而死,死得何其壮烈?文震亨在国破家亡时投河寻死不成又绝食而亡,死得何其赤诚?谁不羡慕这样一场放纵的迷醉,他们死成了烈士,死成了英雄,可与平凡人富贵相比,他们却少了些承重的勇毅与担当,在人生这趟列车上,谁不知道最终的结局都是尘埃为伴,有人以“不苟活”作为漂亮的借口,把旅途的沉重抛向脑后,提前下手。而富贵呢,他不知道旅途还剩多长,却也明白了时日不多,前路黄沙漫天,孤独重重,他一直稳坐在车上,经过一个又一个生活为他准备的驿站。

所以,当富贵牵着那头最后与他相伴叫做富贵的老牛时,他的口中才能飘来轻快的声音:“富贵呀,你要好好干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