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H,有很多种意思,对我来说,一个H不仅仅是一个H,而是一个人,一段记忆,和我的一个转折。——题记班里有一个同学,很特殊。我叫他小H。之所以他很特殊,是因为这个小男生值得我写。——注意!他是我的同学,仅仅是同学关系!而不是朋友,更不是“哥们儿”或别的什么!(尽管他经常不识相地这么称呼)。实际上,我从来就对他没有过好感——他在我的脑海里留下的印象真的是太糟糕了!我也更因此而疏远他。甚至,为自己与之同学而感觉到不幸!用“不幸”这个词语,可不是什么夸张修辞。先不谈论高贵的内在美,首先从外在他就根本无法给人留下好感:个子高,又壮,满脸雀斑。短头发,平均长度不超过0。5mm,胖,超级能吃。他的三围比……都不能叫三围比,那完全是等比!还有一点值得一提的是,他戴眼镜——那效果绝对不是“书生气”,而是“猴子看书”——还把书拿反了。这样的效果,不少成分来自于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很稳定地在班级的最后几名里徘徊,当着分母——永远在“分数线”下面呆着的分母。如果,一个人的外表不怎么样,明智点的,就会努力用内涵来补救。可是,如果连内涵也不加加油,那么这个人差不多就毁了。这孩子就是,外表不怎么样,气质也不怎么样(从他走路奇怪的样子就可以看出),而内涵更不怎么样。因为他看待问题时,脑子里似乎总是少根筋。甚至他的一些思维方式,实在是让我不理解。关于思想性,最明显的是体现在他的学习成绩中,这方面我不想说太多,因为学习成绩差的人有很多,说明不了内涵。所以,咱不聊学习,聊过“日子”。Forexample:每当他做对了一道很弱智,但很花时间的题目时(至少我认为是这样的,因为全班同学几乎都能做对),他就会超级兴奋地蹦起来,对他身边的同学,用所有能使用的词汇,包括脏话和语法很蹩脚的English,来称颂自己的NB。对自己有信心,这很好。刚认识他的时候,同学也随之附和着笑一笑,或许觉得他很可爱。但后来,同学们对他这种兴奋的表现方式疲倦了,因为他无聊的嚷嚷,可爱变成了可恶。但他的兴奋程度却一点也没有打折,所以,同学们对他所感兴趣的东西也不会产生什么特殊感觉。渐渐地,也不搭理他了。同时,我也是发自内心地佩服他的抗干扰能力,都不爱理他了,还能保持同样的态度看待一切。可遇不可求啊!不过,要是某人光招人烦,还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起码是不碍事儿。可是,他经常性地,在非常不是时候的时候出现。正如我所知道的,某某对“情侣”在一起甜言蜜语、你哝我哝,二人世界,romantic的时候,他会出现……扫兴吧?自己知道是电灯泡,却引以为豪;或者,我和某某同学聊天的时候,比如我们讨论“鸡油包和牛油包哪个好吃”。他会半路上杀出来,岔开我们的话题,让我们的嘴巴全都闲上一会儿,直到我们的小H同学观点发表完了后,说:“……关于物理老师的讲课方式,我就这么些观点,那个……刚才,你们的话题是什么来着?”而且,他超级爱拽文,拽的还是英文。可事实上,他英语不怎么样,非常不怎么样。英语(口语)不怎么样,也罢,因为地球上60多亿人里有很多人连英语是啥都不知道。可他总会在别人正确地读出一个句子时候,说人家哪个哪个词读错了,弄得别人以为自己真错了,结果一查,才发现是小H同学在扯呢——真TMD让人受不了!与我相关的,也有这样的情况:我给某某同学讲题,或某某同学给我讲题的时候,他会跳出来,打断原来所进行的一切,抢过话锋,以自己强壮的体格以及肌肉为资本,强迫别人先给他讲题。再或者,某个同学正在问我某个题的时候,他突然冲出来,连题都不带看,就嚷嚷:“别问他,他懂什么呀,问我,问我!”结果,把题抢过去,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盯着题发楞。直楞到别人把题给抢回来。但过后他会把题目要来,他还要想。上面是课余的他。而在课上,小H同学听到有意思的内容就来劲,没意思的地方就聊天。这一点我也不多表态。因为别人也有这样的。但特殊的是,他经常还会把一些老师讲的内容给听岔,或者说一些诸如此类老师不爱听的话,目的是哗众取宠。比如某时他会故意大声把英文老师讲的shabby这个词当中文念;比如某时他会把美国国父答成比尔·盖茨;比如某次他会说司马迁是他们家楼底下饭馆卖烤鸭的;比如某次他会说把圆中的“优弧”当做浪荡女子所叫的“YooHoo~”或者,某次上一节副课的时候,老师刚一进来,他就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地感叹道:“终于可以睡觉了!”——平时副科老师都不来的,因为多半被主科老师把课时给要走了,如果来,那就表示今天上这节副科。一般的,同学会用老师“闲谈”的时间写写作业或做点别的什么的。他是故意的。而且有的时候甚至很做作。如:当他看见地下有5毛钱,他会捡起来!真的交给老师去。天!真不知道是他没受过老师的表扬,还是没捡过钱。前面过了多少人,连看都懒得看,他却真的去捡,并且给老师!老师,当然也“嗯嗯,啊啊,拾金不昧,很不错,好了,赶快写作业去吧!今天的题不少……”这样地表扬他。回来以后,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告诉全民:“我今天捡钱了!老师表扬我来着!!!XXOO,OOXX……”哎!在班里他没事就爱跟别人凑在一堆——这很好,似乎每一个这个年龄段的人都如此,但他特别的是,他不会说话。扎堆起来,往往成为笑柄,却不以为然,我曾经为这个人感到过悲哀。并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屑一顾——这也正是我坚信“可怜人必有可怜之处”这条真理的事实论据。最近的一次,他对我做了一件特别无聊的事情,或是说了什么无聊的话。具体什么我忘了,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搭理过他。其实之前我对他也是爱搭不理的,只不过这次我是一句话也不跟他讲了,也许这听起来有点像幼儿园的孩子,但我的确是认为我没必要搭理他。而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我对他的不屑一顾,还会像原来一样地见到我问好……当我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他听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还会像原来一样打断我们的话题,发表自己的意见,高谈阔论;我给同学讲题的时候,他还是会冲出来问我另一道,如:把81%的开方当9%而出现错误的超级弱智题,或者抢掉我的话锋。而种种迹象表明,他从来都不晓得自己的“多余”或者不招人待见。上帝,似乎我可以用某种中国古代军事中比较常用的武器的名字发音来形容他了: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我看杂志。内容中有宣扬“人活着,应该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这样会让自己进步,也会让别人快乐”这样的思想,我就想,这太极端了。于是我就想到了他,我们的小H同学。我认为,他没有优点。读到杂志的第二天,我开始注意他,因为我认为他是一个很好的反例,来推翻这个思想。所以,我从早上就开始注意他了。让我很惊讶的是,他早上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把铅笔袋拿出来,或者是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而是劳动!而,这天根本就不是他们组的劳动!这孩子有病——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样的,但这样的思想在脑海里像流星样,只闪动了片刻。因为后来我觉得,这么想实在太刺激我心中的那个他了。我只是为这孩子的天真和弱智而感到惋惜,但反过来想想,这一切行为的直接原因,实际上是他对自己所在的集体的热爱以及忠诚——我说服我自己,这是他的优点!没错,这点我远不如他。似乎,从这开始,我就发现了他的优点。如果说那天看杂志时,不经意的一个闪念,是我对他看法的转折点,那么,这天的事情,就是转折点后的开端。同一天下午的自习课。我听到旁边有同学嚷嚷需要草稿纸,我抬头刚刚打量了一下怎么回事,却捕捉到这样的镜头:他翻出自己的历史笔记本,从中间撕下来一页,径直递给了那个“缺”纸的人。我楞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却为之思考了不短的时间。思考的是什么,我也忘了,但似乎隐约能记得,思考中暗含着几分自责之意。后来的一件事情,让我记忆犹新。这是以班级为单位的话剧表演,小H同学他真的太有表现欲了。他跟老师粘了好半天,终于抢到了一个不算很重要,但比“群众演员”多几句台词的角色。他真的下工夫去练习背台词。甚至在人家说话的时候,冷不丁打断别人,然后强迫别人听他背台词。我想,全年级也找不到他这么“认真负责”的演员了。可是“天公”不作美,在比赛的那一天,他还是掉链子了——他突然忘了台词,橘黄色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看起来似乎表情很自然,可他脸颊上紧张的汗水没瞒过我的眼睛。终于,他自己临时编了一句和原稿意思相近的话,怼了上去,得以下台。我注意到,他下了台后,终于谁都没理。自己坐在一个角落,盯着连个缝都没有的木制地板,目无焦距地看着。从他的眼神里,我感觉出他的灵魂似乎被抽空了——似乎我面前是一个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的囚犯。节目还在进行,其他的内容对他,和观察着他的我来讲,充耳不闻。这一忘词的细节似乎并没被观众注意到,但编这场话剧的班长却很生气,还没等小H同学自己反省够,就跑过去说:“这次我真是挑错人了,早知道老师同意我给你安个角色就是安慰你!早就应该给你安个简单的!你自己也是,没这能力就别乱揽活……”这是班长从中国现代常用的2000多个汉字中随意组合的,且没有在词句的细节上推敲的语言。但我知道,这字字都像原来贩卖黑奴用的铁烙样,印在小H心里。班长走后。他,哭了。因为自己不争气,还是因为没给班级话剧带来更好的效果?不知原因如何,但,他哭了。他独自一人躲藏在黑暗的角落落泪,也不希望任何人看见。其实,这件事情,全班同学几乎都知道,但就是没说,怕刺激他。所以。至今为止,他还以为那是一个秘密。没错,这的确是一个秘密,是我们全班都知道,却故意为他守着的秘密。因为我们在对待他冷漠的表面下,还温存着善意。也许,每个人都会有一些缺点,或者是很多的缺点,正如那本杂志上说的,人活着是应该去发现别人的优点。毕竟,这个社会上,是没有完美,是没有完人的。每个人都展现自己的优点,就足够了。自从观察他以来,我真的从他身上学到了东西,或者是启发,虽然少,可对我个人的影响真正深远。之后,我对他不再如陌路客般冷漠,但也没有虚伪地笑脸相迎。在我心中那个“可怜人”的图象符号,已成为过去式。我所庆幸的是,他并不在乎我曾经对他的冷遇,他不记仇。我不敢想象,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会怎样,我会失掉什么。我想,我应该感谢他,感谢他给了我一次改变待人的机会。给我一个素材。同时,我也应该感谢上苍,能够让我有机会改变自己看待人的方式。“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时间和机会,永远都是一去不复返的。好在,上苍和小H,让我在这“逝者之逝”时,抓住了“逝者所逝”。

一个H(小小说)

一个H,有很多种意思,对我来说,一个H不仅仅是一个H,而是一个人,一段记忆,和我的一个转折。——题记 班里有一个同学,很特殊。我叫他小H。之所以他很特殊,是因为这个小男生值得我写。 ——注意!他是我的同学,仅仅是同学关系!而不是朋友,更不是“哥们儿”或别的什么!(尽管他经常不识相地这么称呼)。实际上,我从来就对他没有过好感——他在我的脑海里留下的印象真的是太糟糕了!我也更因此而疏远他。甚至,为自己与之同学而感觉到不幸! 用“不幸”这个词语,可不是什么夸张修辞。先不谈论高贵的内在美,首先从外在他就根本无法给人留下好感:个子高,又壮,满脸雀斑。短头发,平均长度不超过0。5mm,胖,超级能吃。他的三围比……都不能叫三围比,那完全是等比!还有一点值得一提的是,他戴眼镜——那效果绝对不是“书生气”,而是“猴子看书”——还把书拿反了。这样的效果,不少成分来自于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很稳定地在班级的最后几名里徘徊,当着分母——永远在“分数线”下面呆着的分母。 如果,一个人的外表不怎么样,明智点的,就会努力用内涵来补救。可是,如果连内涵也不加加油,那么这个人差不多就毁了。这孩子就是,外表不怎么样,气质也不怎么样(从他走路奇怪的样子就可以看出),而内涵更不怎么样。因为他看待问题时,脑子里似乎总是少根筋。甚至他的一些思维方式,实在是让我不理解。关于思想性,最明显的是体现在他的学习成绩中,这方面我不想说太多,因为学习成绩差的人有很多,说明不了内涵。 所以,咱不聊学习,聊过“日子”。 Forexample:每当他做对了一道很弱智,但很花时间的题目时(至少我认为是这样的,因为全班同学几乎都能做对),他就会超级兴奋地蹦起来,对他身边的同学,用所有能使用的词汇,包括脏话和语法很蹩脚的English,来称颂自己的NB。对自己有信心,这很好。刚认识他的时候,同学也随之附和着笑一笑,或许觉得他很可爱。但后来,同学们对他这种兴奋的表现方式疲倦了,因为他无聊的嚷嚷,可爱变成了可恶。但他的兴奋程度却一点也没有打折,所以,同学们对他所感兴趣的东西也不会产生什么特殊感觉。渐渐地,也不搭理他了。 同时,我也是发自内心地佩服他的抗干扰能力,都不爱理他了,还能保持同样的态度看待一切。可遇不可求啊!不过,要是某人光招人烦,还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起码是不碍事儿。可是,他经常性地,在非常不是时候的时候出现。正如我所知道的,某某对“情侣”在一起甜言蜜语、你哝我哝,二人世界,romantic的时候,他会出现……扫兴吧?自己知道是电灯泡,却引以为豪;或者,我和某某同学聊天的时候,比如我们讨论“鸡油包和牛油包哪个好吃”。他会半路上杀出来,岔开我们的话题,让我们的嘴巴全都闲上一会儿,直到我们的小H同学观点发表完了后,说:“……关于物理老师的讲课方式,我就这么些观点,那个……刚才,你们的话题是什么来着?”而且,他超级爱拽文,拽的还是英文。可事实上,他英语不怎么样,非常不怎么样。英语(口语)不怎么样,也罢,因为地球上60多亿人里有很多人连英语是啥都不知道。可他总会在别人正确地读出一个句子时候,说人家哪个哪个词读错了,弄得别人以为自己真错了,结果一查,才发现是小H同学在扯呢——真TMD让人受不了! 与我相关的,也有这样的情况:我给某某同学讲题,或某某同学给我讲题的时候,他会跳出来,打断原来所进行的一切,抢过话锋,以自己强壮的体格以及肌肉为资本,强迫别人先给他讲题。再或者,某个同学正在问我某个题的时候,他突然冲出来,连题都不带看,就嚷嚷:“别问他,他懂什么呀,问我,问我!”结果,把题抢过去,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盯着题发楞。直楞到别人把题给抢回来。但过后他会把题目要来,他还要想。 上面是课余的他。而在课上,小H同学听到有意思的内容就来劲,没意思的地方就聊天。这一点我也不多表态。因为别人也有这样的。但特殊的是,他经常还会把一些老师讲的内容给听岔,或者说一些诸如此类老师不爱听的话,目的是哗众取宠。 比如某时他会故意大声把英文老师讲的shabby这个词当中文念;比如某时他会把美国国父答成比尔·盖茨;比如某次他会说司马迁是他们家楼底下饭馆卖烤鸭的;比如某次他会说把圆中的“优弧”当做浪荡女子所叫的“YooHoo~”或者,某次上一节副课的时候,老师刚一进来,他就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地感叹道:“终于可以睡觉了!”——平时副科老师都不来的,因为多半被主科老师把课时给要走了,如果来,那就表示今天上这节副科。一般的,同学会用老师“闲谈”的时间写写作业或做点别的什么的。 他是故意的。而且有的时候甚至很做作。如:当他看见地下有5毛钱,他会捡起来!真的交给老师去。天!真不知道是他没受过老师的表扬,还是没捡过钱。前面过了多少人,连看都懒得看,他却真的去捡,并且给老师!老师,当然也“嗯嗯,啊啊,拾金不昧,很不错,好了,赶快写作业去吧!今天的题不少……”这样地表扬他。回来以后,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告诉全民:“我今天捡钱了!老师表扬我来着!!!XXOO,OOXX……”哎! 在班里他没事就爱跟别人凑在一堆——这很好,似乎每一个这个年龄段的人都如此,但他特别的是,他不会说话。扎堆起来,往往成为笑柄,却不以为然,我曾经为这个人感到过悲哀。并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屑一顾——这也正是我坚信“可怜人必有可怜之处”这条真理的事实论据。 最近的一次,他对我做了一件特别无聊的事情,或是说了什么无聊的话。具体什么我忘了,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搭理过他。其实之前我对他也是爱搭不理的,只不过这次我是一句话也不跟他讲了,也许这听起来有点像幼儿园的孩子,但我的确是认为我没必要搭理他。而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我对他的不屑一顾,还会像原来一样地见到我问好……当我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他听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还会像原来一样打断我们的话题,发表自己的意见,高谈阔论;我给同学讲题的时候,他还是会冲出来问我另一道,如:把81%的开方当9%而出现错误的超级弱智题,或者抢掉我的话锋。而种种迹象表明,他从来都不晓得自己的“多余”或者不招人待见。上帝,似乎我可以用某种中国古代军事中比较常用的武器的名字发音来形容他了:剑。 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我看杂志。内容中有宣扬“人活着,应该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这样会让自己进步,也会让别人快乐”这样的思想,我就想,这太极端了。于是我就想到了他,我们的小H同学。我认为,他没有优点。 读到杂志的第二天,我开始注意他,因为我认为他是一个很好的反例,来推翻这个思想。所以,我从早上就开始注意他了。 让我很惊讶的是,他早上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把铅笔袋拿出来,或者是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而是劳动!而,这天根本就不是他们组的劳动!这孩子有病——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样的,但这样的思想在脑海里像流星样,只闪动了片刻。因为后来我觉得,这么想实在太刺激我心中的那个他了。 我只是为这孩子的天真和弱智而感到惋惜,但反过来想想,这一切行为的直接原因,实际上是他对自己所在的集体的热爱以及忠诚——我说服我自己,这是他的优点!没错,这点我远不如他。 似乎,从这开始,我就发现了他的优点。如果说那天看杂志时,不经意的一个闪念,是我对他看法的转折点,那么,这天的事情,就是转折点后的开端。 同一天下午的自习课。我听到旁边有同学嚷嚷需要草稿纸,我抬头刚刚打量了一下怎么回事,却捕捉到这样的镜头:他翻出自己的历史笔记本,从中间撕下来一页,径直递给了那个“缺”纸的人。我楞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却为之思考了不短的时间。思考的是什么,我也忘了,但似乎隐约能记得,思考中暗含着几分自责之意。 后来的一件事情,让我记忆犹新。 这是以班级为单位的话剧表演,小H同学他真的太有表现欲了。他跟老师粘了好半天,终于抢到了一个不算很重要,但比“群众演员”多几句台词的角色。他真的下工夫去练习背台词。甚至在人家说话的时候,冷不丁打断别人,然后强迫别人听他背台词。我想,全年级也找不到他这么“认真负责”的演员了。可是“天公”不作美,在比赛的那一天,他还是掉链子了——他突然忘了台词,橘黄色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看起来似乎表情很自然,可他脸颊上紧张的汗水没瞒过我的眼睛。终于,他自己临时编了一句和原稿意思相近的话,怼了上去,得以下台。我注意到,他下了台后,终于谁都没理。自己坐在一个角落,盯着连个缝都没有的木制地板,目无焦距地看着。从他的眼神里,我感觉出他的灵魂似乎被抽空了——似乎我面前是一个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的囚犯。节目还在进行,其他的内容对他,和观察着他的我来讲,充耳不闻。这一忘词的细节似乎并没被观众注意到,但编这场话剧的班长却很生气,还没等小H同学自己反省够,就跑过去说:“这次我真是挑错人了,早知道老师同意我给你安个角色就是安慰你!早就应该给你安个简单的!你自己也是,没这能力就别乱揽活……”这是班长从中国现代常用的2000多个汉字中随意组合的,且没有在词句的细节上推敲的语言。但我知道,这字字都像原来贩卖黑奴用的铁烙样,印在小H心里。 班长走后。他,哭了。因为自己不争气,还是因为没给班级话剧带来更好的效果?不知原因如何,但,他哭了。 他独自一人躲藏在黑暗的角落落泪,也不希望任何人看见。 其实,这件事情,全班同学几乎都知道,但就是没说,怕刺激他。所以。至今为止,他还以为那是一个秘密。没错,这的确是一个秘密,是我们全班都知道,却故意为他守着的秘密。因为我们在对待他冷漠的表面下,还温存着善意。 也许,每个人都会有一些缺点,或者是很多的缺点,正如那本杂志上说的,人活着是应该去发现别人的优点。毕竟,这个社会上,是没有完美,是没有完人的。每个人都展现自己的优点,就足够了。 自从观察他以来,我真的从他身上学到了东西,或者是启发,虽然少,可对我个人的影响真正深远。之后,我对他不再如陌路客般冷漠,但也没有虚伪地笑脸相迎。 在我心中那个“可怜人”的图象符号,已成为过去式。我所庆幸的是,他并不在乎我曾经对他的冷遇,他不记仇。我不敢想象,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会怎样,我会失掉什么。我想,我应该感谢他,感谢他给了我一次改变待人的机会。给我一个素材。同时,我也应该感谢上苍,能够让我有机会改变自己看待人的方式。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时间和机会,永远都是一去不复返的。好在,上苍和小H,让我在这“逝者之逝”时,抓住了“逝者所逝”。 (责任编辑:齐老师)

青春圆舞曲(四)

这场雪断断续续的飘落,皑皑的雪,像极了一个顽皮的精灵。舞动着银白色的羽翼,在这年的圣诞,轻轻的挥动手中的魔法棒,坠下一片片透明的羽。

也许是三年初中生活的结曲吧,在这一年里大家都更加的珍惜欢乐地时光,一分一秒。好在这个圣诞夜依旧如往年的多姿多彩。每个班都组织了不同风格的联欢会。不过,说是联欢会,实际上就是那些想要放松的小子们哼咛的,哎,放松一下也好。毕竟,为了那个即将展开的战斗已经准备了三年了。据说,那晚的9(16)班晚会上,灏与琦作为班长和学生会长,“被迫的”推上了讲台,就在那个曾经洒下了无数细小的粉笔末的讲台上,一起演唱了一首Jay的千里之外。平日里被人冷落的四角也顿时炸开了锅,像刚刚出炉的爆米花。一直坐在最后的数学老师也露出了久违的笑,一种欣慰和活泼。

那些所谓的“差生”纷纷要求登台做免费表演,这晚的联欢进行的异常顺利。一直延续到老班宣布解散…. …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个圣诞节,对于有些人,或许他们只是这个圣诞节的一群凄凉的过客。面对着窗外的华灯初现、喧哗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那来来往往的坐骑。眼神里充斥着孤独和迷惘。但是却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平日里光鲜外表下的真实的生灵。

“嘿,神经病院的,该走了。咱班的劳动人民还要打扫会场呢。快、快、快,亦名和郭明辉还在楼下边等咱俩呢。”鬼鬼,顺手绰起了一本书,偷袭了还在发呆的楚衍鸣。

“贱!”衍鸣冷冷的从口中吐出这样一个字。这样的回答,换来的是这瞬间的尴尬。哎,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

“我无语,你小子怎么了?走啦,我们知道你难受,都过去了嘛,还有什么可依恋的啊。”

就这样,被朋友几个拉着下了教学楼。

回家的路上,郭明辉依旧是那番的言辞:“为个女生至于吗?没能耐的东西,滚吧!不要说我认识你,丢人。”话罢,便又专心致志的推着车往前边慢慢的走… …

鬼鬼不相信的察觉到衍鸣的眼角在这萧瑟的寒风中地下了那相思的泪。

忘了就忘了吧,微笑着迎接未来的挑战,对看一切都雪亮。或许,明天他会好点的。亦名推搡着那个丧魂似的他,一边劝道:“走吧,走吧,回去睡

一觉就忘了他。记住,还是咱们兄弟好。今天我带你回去,我们走了哦,拜拜。”一边登上脚蹬向我们挥手告别。

在一旁生气的明辉向一直望着我们的他做了一个弱者的手势,作为告别。这晚,或许他们四个谁也没有睡好。

因为,第二天都是顶着黑黑的眼圈到校的… …

我们班的五大金刚之学习篇(修改版)

说到我们班的五大金刚,班上的同学一定会想起很多人,如果再加上学习不好的这五个字,同学们都会不约而同的想起着五个人:刘其柯、潘一帆、余淼成、周艺璇和贺逸飞。

一号金刚:余淼成。这个“鱼”大公子呀,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他的行为,真的能让我们崩溃!就说上次我和董卉妍帮他背书吧!我们问他:“会背第十四课《高尔基和他的儿子》吗?”结果他来了一句:“我也不太清楚。”这叫什么话呀?还有一次我辅导他订正英语试卷,一节课40分钟,才订正了两张试卷!在订正的过程中,我让他写“ride(骑)”,他竟然写成了“read(读)”!哎,这个“鱼”大公子。

二号金刚:潘一帆。此人被我们的班主任称为“自由人”,这个人那,什么行为都是自由的:上课带手套、不写作业……而且老师还不能说他怎么怎么不好,不然他就会“赏”给老师一个白眼!这一个学期,英语老师把帮他背书的任务交给了我,天哪!我被这位“自由人”锻炼的不要太有耐心哦!谁让他背一句英语就要N长的时间的?“自由人”可把我害惨喽!

三号金刚:刘其柯。这位仁兄啊,我们亲爱的英语陈老师给他的评价是:刘其柯像一滩泥一样瘫下来了;语文张老师说:刘其柯的脸长的白白嫩嫩的,但写的字像被风吹倒的烂稻草一样;而数学梁老师讲刘其柯:看他的脸长的挺老实的,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我曾经也帮过他背书。我的天哪!他不比前两位好多少!虽然在那个时候我背的已经很不熟了(那是刚上完课,老师对他背书没签字的惩罚),但也比他读的熟呀!“可可”呀!

四号金刚:沈诚威》这位真是典型的“调皮鬼”啊!他在上课的时候特别爱做小动作。他经常在上课时玩小纸片,这也难怪老师说他是回归幼儿园时代了呢!梁老师还跟我们开玩笑说如果沈诚威再做小动作,就让他上课时把手放在讲台上或者手举着呢!他的数学还行,但语文和英语就不怎么样了,经常考倒数。他不写作业还找理由说到外地去外地喝喜酒了!这个家伙!

五号金刚:周艺璇。这是最后一位金刚,也是唯一一位女生。张老师说她:班上的女生就你一个让我不放心。而在陈老师心中,她是一位很有责任心的小组长。实际上,她还是我们班的劳动委呢!但是她成绩怎么也提高不上去。她是我们班上最好辅导的人,辅导她的同学一会儿就辅导好了。加油,周艺璇!

我们班的“五大金刚”啊!

男生论(上)

五年一班,是我的班级.这个班级的生活丰富多采,这个班级的成员幽默调皮.今天,花儿就来曰一曰这个班的男生。

最爱管闲事的男生

他是我们班的“闲事大王”。哪地方有新闻,他就往哪儿钻。最近,我们正在学习长方体的表面积。书上有一道题,大概是关于求一个没有盖的金鱼缸的表面积的问题。这小子刚一读完题,便高声喊到:“老师,生态鱼缸是没有盖的!”数学老师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给我们上课。过了一会儿,数学老师讲到一个关于刷墙面积的问题。题中给出:从地面起1.10米处刷上一层绿漆。他刚听完,便嚷起来:“呀,怎么刷绿色的?现在流行五颜六色搭配……”没等他“论述”完,数学老师脸上的五官早就气走了样,老师忍无可忍地叫到:“王乐彬(他的名字)!你太不象话了!”王乐彬同学是个厚脸皮的人,他对老师说:“老师,请您消消气!我不是故意气您的!我只是认为他们这种搭配方法实在不合理……”老师没心思听他的解释,她大手一挥,果断地说:“上课!”这才结束了这场“唇舌大战”。

最磨几的男生

刘吨风同学是我们班最磨几的男生。一有点什么事,他就磨几个没完没了。

一次语文课,老师请他解释词语。他跳到讲台上,给我们磨几起来。大概过了5分钟,他还没把这个词语的意思解释出来。老师不满地咳嗽了两声,他才提高了速度,但其中仍有许多废话成分。

还有一次,我去办公室拿作业本,看见刘同学正在和数学老师讨论一道题。“老师,这道题这样解对吗?”刘同学问到。“恩。”老师正在批作业,便哼了一声。“真的可以吗?”刘同学又问。“可以这么做。”老师头也不抬地说道。“哦,老师,我这么做真是对的?”“对,就这么做吧”老师耐心地解释到。“老师,您在看看,我这么做对吗?”刘同学不嫌麻烦,开口问到。这时,老师的耐心已经跑到了九霄云外,“刘同学,我说这么做对就这么做,男孩子不要一天磨磨几几的!”“哦,老师再见!”我想,如果我们的数学老师和他一样磨几,不知道这俩人要讨论到啥时候呢!

最磨蹭的男生

郑哲文,我们班的“劳模”……不,应该是全校的“劳模”。说他是“劳模”,可不是指他在劳动这方面表现突出,而是说他的磨蹭,已经达到了最高限度!这位大老爷,是我们班,乃至整个学校的老磨蹭!

那天,数学老师给我们留了几道很简单的题。当我做到最后一题时,发现郑哲文同学还在书包里找本子呢!妈呀,他得有多磨蹭啊!

昨天上午,第一节课快下了,郑同学才像个蜗牛似的慢慢地爬进了教室。老师一见他,脸立刻沉了下来。“今天早上几点起的?”“六点半。”“起这么早来这么晚,我说你都干些什么呀?”老师脸上的表情又像哭又像笑,“你也太磨蹭了吧!你……”

“啪!”本人一拍惊堂木:“预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飘走……

成长(转载)

在人生的路上,不知要遇到多少人,然而,最终能留下记忆的并不太多,能够常常眷念的就更少了。 这次回鄂西老家,总想着找一找阿三。阿三是我小学高年级的同学。记得有一个学期,班主任分配阿三和我坐一位,老师说让我帮助阿三学习。阿三很用功,但学习一般。他很守纪律,上课总是把胳膊背在身后,胸脯挺得高高的,坐得十分的端正,一节课也不动一动。 阿三有个坏毛病,年年冬天冻手。每当看到他肿得像馒头一样厚的手背、紫红的皮肤里不断流着黄色的冻疮水时,我就难过得很。有时不敢看,一看,心里就酸酸地疼,好像冻疮长在我的手背上似的。 "你怎么不戴手套?"上早读时,我问阿三。 "我妈没有空给我做,我们铺子里的生意很忙……"阿三用很低的声音回答。阿三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女孩子的腼腆和温存。 知道这个情况后,我曾几次萌动着一个想法:"我给阿三织一双手套。" 我们那时的十三四岁的女孩子,都会搞点很简陋粗糙的针织。找几根细一些的铁丝,在砖头上磨一磨针尖,或者捡一块随手可拾的竹片,做四根竹签,用碎碗碴把竹签刮得光光的,这便是毛衣针了。然后,从家里找一些穿破了后跟的长筒线袜套(我们那时,还不知道世界上有尼龙袜子!),把线袜套拆成线团,就可以织笔套、手套什么的。为了不妨碍写字,我们常常织那种没有手指、只有手掌的半截手套。那实在是一种很简陋很不好看的手套。但大家都戴这种手套,谁也不嫌难看了。 我想给阿三织一双这样的手套,有时想得很强烈。但却始终未敢。鬼晓得,我们那时都很小,十三四岁的孩子,却都有了"男女有别"的强烈的心理。这种心理使男女同学之间界线划得很清,彼此不敢大大方方地往来。 记得班里有个男生,威望很高,俨然是班里男同学中的"王"。"王"很有势力,大凡男生都听"王"的指挥。一下课,只要"王"号召一声干什么,便会有许多人前呼后拥地跟着去干;只要"王"说一声不跟谁玩了,就会"哗啦"一大片人不跟这个同学说话了。"王"和他的将领们常常给不服从他们意志的男生和女生起外号,很难听、很伤人心的外号。下课或放学后,他们要么拉着"一、二"的拍子,合起伙来齐声喊某一个同学家长的名字(当然,这个家长总是在政治上出了什么"问题",名声已很不好);要么就冲着一个男生喊某一个女生的名字,或冲着一个女生喊某一个男生的名字。这是最糟糕最伤心的事情,因为让他们这么一喊,大家就都知道某男生和某女生好了。让人家知道"好了",是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样的恶作剧常常使我很害怕,害怕"王"和他的"将领"们。有时怕到了极点,以至恐惧到夜里常常做噩梦。好像从那时起,我就变成了一个谨小慎微的可怜虫。因此,我也暗暗仇恨"王"们一伙,下决心将来长大后,走得远远的,一辈子不再见他们! 阿三常和"王"们在一起玩,但却从来没见他伤害过什么人。"王"们有时对阿三好,有时好像也很长时间不跟他说话,那一定是"王"们的世界发生了什么矛盾,我想。我总也没搞清阿三到底是不是"王"领导下的公民,可我真希望阿三不属于"王"们的世界。 在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爸爸突然在一个早晨,被划成了"右派"。大字报、漫画、还有划"×"的爸爸的名字在学院内外,满世界地贴着。爸爸的样子让人画得很丑,四肢很发达,头很小,有的,还长着一条很长很粗的毛茸茸的尾巴……乍一看到这些,我差点晕了过去。学院离我家很近,"王"们常来看大字报、漫画。看完,走去我家门口时,总要合起伙来,扯起喉咙喊我父亲的名字。他们是喊给我听,喊完就跑。大概他们以为这是最痛快的事情,可我却难过死了。一听见"王"们的喊声,我就吓得发晕,本来是要开门出来的,一下子就吓得藏在门后,半天不敢动弹,生怕"王"们看见我。等他们扬长而去之后,我就每每哭着不敢上学,母亲劝我哄我,但到了学校门口,我还是不敢进去,总要躲在校门外什么犄角旮旯或树荫下,直到听见上课的预备铃声,才赶快跑进教室。一上课,有老师在,"王"们就不敢喊我爸爸的名字了,我总是这样想。 那时,怕"王"们就像耗子怕猫!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也很伤心。 "我没喊过你爸爸的名字……"有一次,阿三轻轻地对我说。也不知是他见我受了侮辱常常一个人偷着哭,还是他感到这样欺负人不好,反正他向我这样表白了。记得听见阿三这句话后,我哭得很厉害,嗓子里像堵着一大团棉花,一个早自习都没上成。阿三那个早读也没有大声地背书,只是把书本来回地翻转着,样子也怪可怜。 其实,我心里也很清楚,阿三虽然和"王"们要好,但他的心眼善良,不愿欺负人。这是他那双明亮的、大大的单眼皮眼睛告诉我的,那双眼睛,望着你时,很纯真,很友好,很平和,使你根本不用害怕他。记得那时,我只好望阿三的这双眼睛,而对其他男生,特别是"王"们,我根本不敢正视一次。 很长很长的岁月,阿三的这双眼睛始终留在我的心底,我甚至觉着,这双给过我同情的挺好看的眼睛一生也不会在我的心底熄灭…… 阿三很会打球,是布球。就是用线绳把旧棉花套子紧紧缠成一个圆团,缠成西瓜大、碗大、皮球大,随自己的意。缠好后再在外面套一截旧线袜套,把破口处缝好,就是球了。那个年代的鄂西城小学校里,学生们都是玩这种球,缠布球也几乎成风,阿三的布球缠得很圆,也很瓷实。阿三投球的命中率也相当高,几乎是百发百中。阿三在球队里是五号,五号意味着球打得最好,五号一般都是球队长。女生们爱玩球的极少,我们班只有两个,我是其中之一。 记得阿三在每每随便分班打布球时,总是要上我,算他一边的。那时,男女混合打球玩,是常有的事。即便是下课后随便在场上投篮,阿三也时而把抢着的球扔给站在操场边的可怜巴巴的我。后来,我的篮球打得很不错,以至到了初中、高中、大学竟历任了校队队长。那时就常常想,会打篮球得多谢阿三。 然而,阿三这种善良、友好的举动在当时是需要勇气的,也是要冒风险的。因为这样做,注定要遭到"王"们的嘲笑和讽刺的。 这样的不幸终于发生了。不知在哪一天,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王"们突然冲着我喊起阿三的名字了,喊得很凶。他们使劲冲我喊,我就觉得天一下子塌了,心一下子碎了,眼一下子黑了,头一下子炸了…… 有几次,我也看见他们冲着阿三喊我的名字。阿三一声不吭,紧紧地闭着双唇,脸涨得通红。看见阿三难堪的样子,我心里就很难过,觉得对不起他。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想给阿三织手套的事了;阿三打布球,我再也不敢去了;上早读,我们谁也不再悄悄说话了;我们谁也不再理谁了,好像恼了!但到了冬天,再看见阿三肿得黑紫黑紫的像馒头一样厚的手背时,我就觉得我欠了阿三许多许多,永远都不会再给他了…… 阿三的家在"王一茂酱菜铺"的对面。我不知他家开什么铺子,只记得每次到"王一茂酱菜铺"买辣酱时,我总要往阿三的铺子里看。只见门口的台阶上下,摆着许多的竹筐、竹篓、竹篮子,还有女人们用的黄草纸,漆着黑漆的粗糙的柜台上,圆口玻璃瓶里装着滚白砂糖的橘子瓣糖,也有包着玻璃纸、安着竹棍像拨浪鼓似的棒棒糖……其实,在别的铺子也能买辣酱的,但我总愿意跑得老远,去"王一茂酱菜铺"买。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想,阿三从铺子里走出来就好了。其实,即使阿三真的从铺子里走出来,我也不会去和他说话的,但我希望他走出来……? 有一次,我又去买辣酱,阿三真的从铺子里走出来了,而且看见了我。知道阿三看见我后,我突然又感到害怕起来。这时,只见阿三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街,向我走来。 "他们也在这条街上住,不要让他们看见你,要不,又要喊你爸爸的名字了……"说完,他"咚咚"地跑了回去。我知道,他说的"他们",是指"王"们。 望着阿三跑进了铺子,我又想哭。我突然觉着,我再也不会忘记阿三了,阿三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后来,考上中学后,我就不知阿三在哪里了。是考上了,还是没考上?考上了在哪个班?我都不懂得去打听。成年后,常常为这件事后悔,做孩子的时候,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友情? 中学念了半年以后,我就走得很远很远,到汉江的下游去找我哥哥了,为求学,也为求生,因为父亲和母亲已被赶到很深很深的大山里去了。从此,我就再没有看见阿三,但阿三那双明亮的、充满善意的眼睛却常常出现在我的眼前和梦中。 人生不知怎么就过得这样匆匆忙忙,这样不知不觉,似乎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走过了许许多多的年月。二十多年后的一天,我回故乡探望母亲,第一个想找的就是阿三。 出乎意料之外,我竟然很顺利地找到了那时的"王"。"王"很热情地接待了我,"王"有一个很漂亮年轻的妻子。这个年龄、这个时代见到"王",我好一番"百感交集"。说起儿时的旧事,我不禁潸然泪下,"王"也黯然神伤。 "不提过去了,我们那时都小,不懂事……你父亲死得很苦。""王"说得很真诚,很凄楚。是呀,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我们都长大了。儿时的恩也好,怨也好,现在想起来,都是可爱的事情,都让人留恋,让人怀念…… "王"很快地帮我找到了阿三以及儿时的两个同学。当"王"领着阿三来见我的时候,我竟十分地慌乱起来,大脑的荧光屏上不时地闪现着阿三那双明亮的单眼皮眼睛。当听到他们说笑着走进家门时,我企图努力辨认出阿三的声音,然而却办不到…… 阿三最后一个走进家门,当我努力认出那就是阿三时,我的心突然一阵悲哀和失望--那不是我记忆中的阿三!那双明亮的眼睛在哪儿?站在我面前的阿三,显得平静而淡漠,对于我的归来似乎是早已意料到的事情,并未显出多少惊喜和亲切。已经稍稍发胖的身躯和已经开始脱落的头发,使我的心痉挛般地抽动起来:岁月夺走了我儿时的阿三……我突然感到很伤心,我们失去的太多了!人的一生有许多值得珍惜的东西,可当我们还没来得及去珍惜它时,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一切都不存在了…… 阿三邀我去他家吃饭,"王"和儿时两位同学同去;我感到很高兴。我知道,这是阿三和"王"的心愿。很感谢我童年的朋友们为我安排这样美好的程式。我们这些人,一生中相见的机会太少了,这样的聚会将成为最美好的忆念。 阿三的妻子比阿三大,也不漂亮。妻子是县里的"三八红旗手",劳动模范。望着蹲在地上默默地刮着鱼鳞的阿三和跑里跑外为我们张罗佳肴的阿三的贤慧的妻子,我感到很安慰,但却又一阵凄恻:儿时的阿三再也不会归来了,这就是人生…… "……一九六九年我在北京当兵,听说你在那里念大学,我去找过你,但没找着。"吃饭的时候,阿三对我说。这是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望着阿三,我便有万千的感激,阿三终没有忘记我! "我提议,为我们的童年干杯!"我站了起来。 阿三和"王",还有童年的好友都高高举起了酒杯。 这一瞬,大家似乎都有许多话要说,但却谁也没说什么,我不知这一颗颗沉默的心里是否和我一样在想:人生最美好的莫过于友谊,友谊最深厚的眷恋莫过于童年的相知……我突觉鼻尖发酸,真想哭。 临走,阿三开着小车送我上车站(阿三在县政府为首长们开车)。 "很难过,我们都长大了……"真真没想到,临别时,阿三能讲出这样动情的话。然而,他的样子却很淡漠,很详静,甚至可以说毫无表情,只是眼望前方,静稳地打着方向盘。这种不动声色的样子使我很压抑,自找到阿三,我就总想和他说说小时候的事情,比如关于手套、布球或者"喊名字"的风波……然而,岁月里的阿三已长成一个沉静而冷凝的男子汉,成年的阿三不属于我的感情,我想。实在是没想到,临别,阿三却说了这句令我一生再不会忘记他的话。 感谢我圆如明月清如水的乡梦,梦中,童年的阿三向我走来……

会有天使替我爱你(第一章)

清晨。 校园的树林中弥漫着白雾,有细细的蝉声,飞鸟拍着翅膀掠过。下着些细雨,轻柔而透明,空气清新得如同梦境一般。 可是小米哪里有精神欣赏这些。 清晨刚下火车,居然没有早班公交可坐!害她打出租车来到校门口,足足花了十五块钱呢,心疼死了。所以从校门口到宿舍楼这一段她决定要靠双腿走过去! 枝桠茂密的樟树,树叶在细雨中沙沙作响。 小米拉着笨重的行李在林中小道吃力地走着,额角满是汗水,白色裙子的后心早被不知雨水还是汗水浸得湿透。她停下来,用力喘几口气,四下张望。 天啊,这个学校也未免太大了! 她从校门口走到这里已经足足用了半个小时,可是根据校内地图显示,她还需要三分之一的路程才能到宿舍楼!早知道这么远就狠狠心坐校巴好了,呜,为了省一块钱,她的胳膊都要断掉双脚都要磨出水泡了! 小米沮丧地擦擦额头的汗,四下张望。 忽然,她眼睛一亮—— 茂密的树荫下。 雨中晨曦透过树叶,空气中仿佛笼罩着一层琉璃般莹绿湿润的光芒。 一个男生趴睡在石桌上。 耀眼的亚麻色头发,帅气的背脊,修长有力的双腿,一看就是很有力气的样子。 小米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拖着行李箱“咣咣咣咣”走到那男生面前,跟他打招呼: “同学。” 男生动也不动,继续在睡。 她戳戳他的胳膊,提高些声音:“同学,可以麻烦你帮下忙吗?”嘿嘿,帮我把行李拉到枫园五舍。 雨,在林中静静地飘。 男生依然睡着,都不理睬她,修长的背脊透出股淡漠的气息。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没有听到吗?” 小米有点火大了。 就算不想帮忙,好歹也敷衍两句嘛。这算什么,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喂!喂!” 她用力推了他两下,恨不得用脚踹他。竟然对她这么冷漠吗?她的声音很恐怖吗?真是打击自信心啊。 男生好像睡死了。 静得仿佛树林中只有蝉鸣。 小米忽然觉得不对劲,她偏头想一想,为什么心底窜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呢?她怔怔瞪着那个男生,手指渐渐冰冷。这冰冷是方才从他身上传过来的…… 他冷得好像—— 死尸! 小米惊声尖叫! 树林中飞鸟齐齐惊起! 她浑身颤抖,冰冷顷刻间从指尖传递到脚趾!不知过了多久,她咬住嘴唇,轻轻伸出手去推一下那个男生。 “砰——” 他歪倒在石桌上。 短短的亚麻色头发,洒满阳光的味道,鼻梁又高又挺,右鼻翼有一颗闪闪的钻石细钉。好帅的男生!只是他的面容苍白毫无生气,隐隐透出一种紫色,棱角分明的双唇也是紫青色的。 她屏息试一下他的鼻息…… 呼。 还有一点点呼吸。 小米急忙大声呼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声音穿透树叶,以魔音穿脑之势在林中回荡。 偌大的树林静悄悄。 雨滴从翠绿的叶子滑落,扑簌簌落在泥土的地上。 小米急得跺脚。 有没有搞错啊!这么大的校园,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怎么只有几只鸟和一群蝉呢?看看那男生,她再也顾不得许多。蹲下来,把他背在肩上,她连拖带拽向林外吃力挪去。 好重啊! 小米喘着粗气,脸颊涨得通红,她已经把十九年来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了。 亚麻少年的两条长腿无力地拖在地上。 呼吸似乎越来越轻。 “喂!喂!你别死啊!”小米紧张地回头,连声对背上的亚麻少年喊,“我正在救你!” 亚麻少年的嘴唇越来越紫。 “喂!不要没出息好不好?!快打起精神来啊!” 她急得语无伦次,把他的双臂拽得死死的,咬牙踏上林间石阶,一步一步,终于走到了大道上。呼,幸好这个学校的校园大到出租车满处跑,她想也来不及想,挥手招了一辆车。 “医院!最近的医院!” 满脸汗水的小米对司机大喊! 司机猛踩油门,出租车飞驰! 雨水丝线般溅满车窗。 窗外一片雾水朦胧,看不清楚任何景物。 出租车内,小米把亚麻少年的脑袋平放在自己腿上,手指颤抖地又放到他的鼻下。 气若游丝…… 他紫青的双唇抿得极紧,肌肤青紫煞白,有种近乎骇人的透明。 应该—— 是心脏病吗? 小米犹豫地想。她曾经查过很多关于心脏病方面的书,里面写到发病的症状大约就是这个样子的。如果晕厥时间太长,而没有得到及时救治的话,可能会很快死掉。 “他是心脏病吗?” 小米慌乱地抬头问出租车司机。 “我怎么知道!”司机闯过一个红灯,加大油门,“不过,他的情况好像真的很危险。” 正这时—— 呼吸停止了! 小米惊得两眼圆睁瞪住亚麻少年! 他会死吗?! 哎呀,顾不得许多了!她一狠心,左手抚住他的心脏,右手握拳,用力敲打在自己左手背! 咚! 咚!! 咚!!! 拼命想着书上所说的敲击节奏,她狠狠地一拳一拳打向他的心脏。 “你会不会把他打死啊?!” 司机惊疑地喊。 “不打也是死!”小米满额是汗,“死马当活马医了!” 咚!咚!咚!咚!咚!…… “咳!” 亚麻少年突然呛咳一声,身子微震。 “你醒了吗?!” 小米大喜过望趴下头去,正好迎上他缓缓睁开的眼睛。 一双冷漠的眼睛。 带着玩世不恭的味道。 车窗外氤氲的水雾似乎蔓延进他的眼睛,疏远、迷离、有丝捉摸不定的邪恶、有点若隐若无的脆弱。 小米被这双眼睛看得怔住了。 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你是谁?这是哪里?” 亚麻少年挣扎着想要坐起,然而身子毕竟还有些虚弱,脑袋一晕,又重重摔回到她的膝上。 “去医院的路上。”小米忽然觉得他的脑袋压在自己腿上,沉甸甸地感觉很奇怪。 亚麻少年眼冒怒火,诅咒道:“见鬼!谁让你送我去医院的!你找死!” “找死的是你好不好。”小米偷偷白他一眼,小声嘀咕。好心没好报,居然被骂,这世道好人真难当。 “医院到了!” 司机踩下刹车,高兴地宣布。 因为路上小米曾经打过急救电话,所以仁爱医院门口已有医生、护士和移动病床、急救仪器在焦急等候。 小米打开车门,急忙喊:“病人在这里!”然后,她对愤怒中的亚麻少年展开一朵很可爱的笑容。 亚麻少年怔住。 小米猛一用力,双臂一推,亚麻少年猝不及防被她“扔”下了出租车。嘿嘿,看他生气的那样子,身体应该没有问题了吧。她捂住嘴偷笑,对跌倒地上的他双眼迸出欲噬人的怒火视而不见。 亚麻少年被医生和护士七手八脚压进病床,他挣扎着怒吼:“放开我!你们这群笨蛋!” 病床飞快被推进去。 亚麻少年的吼声和诅咒渐渐消散…… 小米长舒一口气,倚在车座靠背上,揉揉鼻子,笑了。真好,有一个人被她救活了是吗?那样,她或许也可以成为天使了呢。 “同学,你还要去哪里吗?” 司机打量她。 “哦,好,我给你钱。一共多少?”她去拿自己的包包。左摸右摸……咦?包包呢?…… 啊!糟了! 她的包包和行李还都在校园的树林里! *** *** 小米决定了—— 她喜欢这个学校! 当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冲回树林里的时候,行李箱和包包竟然全都完好地呆在原地! “是你的东西吗?” 一个胖胖的女孩子坐在石凳上,她穿着带蕾丝花边的粉红裙子,可爱得就像年画里的福娃娃。胖女孩一手拿牛奶,一手拿苹果,边吃边歪着头对小米说:“怎么离开这么久呢?我等你好长时间了。” 小米呆呆望着她,感激涕零。 “你一直帮我看着东西吗?” “是啊。”胖女孩看看手机时间,“快要上课了呢。你再不来,我就只有交给保卫处了。” “谢谢谢谢谢谢……”小米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箱子和包包里有她全部的家当,如果丢了的话她会恨不得去找面墙撞过去。啊,不对……小米抓抓脑袋……她刚才说什么?……上课?…… 她一看时间—— 已经七点四十了! “啊!要迟到了!”小米急得跳脚。行李还没有送到宿舍,教室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怎么办!怎么办! 树林一阵微风。 晨光洒下。 似乎有幸运天使拍拍洁白的翅膀,轻柔地飞到小米身边,对她微笑。 当坐到教室的座位上,是七点五十分。 小米惊魂未定地抚住胸口,对前排抱着薯片猛吃的胖女孩拼命点头笑容致谢。 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那女孩子叫戚果果,竟然是她同班的同学。戚果果真是很好的人,二话不说便帮她一起扛起笨重的行李箱,往教学楼冲去。两人边跑,戚果果还边热情地同她说话: “两斤苹果!” “好。” “水晶富士的那种啊。” “呃……好。” “两斤猕猴桃。” “……好。” “两袋豆腐干。” “……好……” “两大块德芙巧克力。” “……” 小米抓抓头发,眼前直冒金星。可怜可怜她吧,她是穷人啊。 戚果果瞪她,停下脚步:“怎么,不想买给我吃吗?我足足等了你半个小时!还当你的搬运工!” “嘿嘿,没有啦,”小米满脸堆笑,“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都要两份的呢?” “因为我胖嘛。”戚果果吸吸鼻子,“胖人当然要吃双份的。” 小米吃惊地睁大眼睛,打量她:“你胖吗?你哪里胖?!你不知道看起来有多可爱!我刚刚还在想,运 气好好哦,一到这里就可以看到美女。” 戚果果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你……你在嘲笑我对不对?”所有的同学都笑她胖,她已经彻底绝望了,索性放开肚皮去吃,以表示对这个世界的抗议。 “我如果嘲笑你,就罚我变不成天使。”小米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回头对她灿烂地笑,“说真的啦,我真的觉得你又善良又可爱哦。” 戚果果抓过行李箱把手,半天不说话。 “喂……” “什么?” “你是第一个说我可爱的人哦。”戚果果闷闷地说,脚步走得好快,小米一路小跑才能跟上。“所以,我决定——往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雨后的阳光照耀在小米身上。 好幸运啊。 小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快乐的笑容。 所以,直到这会儿,小米还沉浸在快乐中。圣榆学院会是她的幸运之地呢,刚来就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她在呵呵傻笑。 班上的同学们在好奇地打量她。 “你叫什么名字?” “喂,你真的是从清远转学过来的?” “为什么要来这里?” …… 不是她们好奇心重,实在清远太出名了,能考进那里的基本上都是很出色的优等生,前途一片光明。圣榆虽然也不错,是一流的学府,但是跟清远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听到那些问题,小米抬起头,笑容可爱: “我叫米爱。” “米爱?” 几个女生窃笑出声,米爱米爱,不就是没有爱吗? “呵呵,名字很奇怪对不对?”小米抓抓头发,沮丧着脸,“我也很伤脑筋啊,那大家就叫我小米好了。” “小米。”女生们掩嘴笑,“就是那种吃的小米吗?” “是啊。”小米笑得毫不介意,“虽然很便宜,可是很有营养呢。” 这时,教室角落飘来一个凉凉的声音—— “哎,好奇怪哦。清远那么好,为什么你要转来这里呢,小米?”一个长发卷曲容貌明艳的女生对着小镜子涂抹唇彩,目光飘向被同学们围在中间的小米,“该不会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在清远呆不下去,没办法才过来的吧。” 教室里顿时一片诡异寂静。 同学们看看杨可薇,又看看小米。嗯,这个问题她们也很好奇。 那边,戚果果抱住薯片袋,用胳膊肘捅捅身边的女生,小声说: “帮帮忙啦,小米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那女生短头发单眼皮,透出股清秀内敛的气质,她正专心致志地翻看英文字典。听到戚果果的话,她抬头看了看小米。 戚果果连忙又说:“宿舍这周的卫生我打扫!” “……好。” 单眼皮女生接受了这个交换条件,她站起身,走到小米面前,伸出右手—— “你好,我叫成媛,欢迎你来到我们班。” 说着,成媛的目光在教室里一扫,班里的同学们立刻齐声大力鼓掌,对小米喊: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教室里魔法一样变出如同欢迎明星嘉宾到来的热烈气氛。 哇,这个叫成媛的女生一定很有来头。小米急忙起身,感激地看着她,握住她的手: “谢谢!” 成媛笑一笑,然后淡淡不屑地望向长卷发女生,说: “杨可薇,这就是你对待新同学的态度?丢不丢人?人家刚到这里,不说帮帮忙,怪声怪气说些什么废话!” 杨可薇“啪”一声将小镜子合上,冷声说: “是吗?那她转来这里是因为什么呢?” 小米吃惊地看着杨可薇:“圣榆很棒啊!”她笑容可爱,“都说圣榆是世界上最美的学校,果然是这样呢,我从没有想到校园可以美丽到让人惊叹的地步。而且圣榆的商学院在全国也十分厉害十分有影响力,能够来到这里和大家一起学习,真是很开心。” “哇!” 她的话说得同学们心里好舒服,一个个眉开眼笑。 杨可薇冷笑:“倒是蛮会拍马屁的。” 小米脸红了些,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咳,听出来了啊。那个……我是有点讨好大家的企图,因为……我希望大家可以接纳我……” 同学们睁大眼睛! 哈哈,好坦率可爱的女孩子,忽然间,她们跟她的距离拉得好近。同学们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米!我们欢迎你!!” 这次是戚果果带头,又一阵掌声从教室里暴风雨般响起! 小米的笑容明亮灿烂:“谢谢!谢谢大家!”呼~~还好,她似乎已经被接受了。 *** *** 小米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她旁边的位置是空着的。其实,她很想坐到那个位置上去,因为它紧靠窗户,可以呼吸到清新的空气,可以看到鸟儿在林中飞过。不过,那位置虽然没人坐,课桌的抽屉里却放着两本书,书的表面已经轻轻落了一层灰尘。 她抓抓头发,犹豫了下。 算了,应该是个爱逃课的人的座位吧,嗯,如果以后他(她)的确经常不来,那么再换到那个位置上去好了。 她将心神收回来,集中起精神听课。她上的第一节课是人力资源,主讲教授姓傅,四十多岁的年纪,微微有些谢顶。虽然傅教授讲授的内容不是十分生动有趣,但仔细听来,还是逻辑性颇强蛮有见地的。小米不由渐渐听得入神。 班上很安静。 同学们边听边作笔记。 傅教授也讲得眉飞色舞起来。 所以,当教室门“砰”地一脚被踹开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那一声太响了! 就象一声闷雷,教室门如风中树叶般颤抖晃动。一个满脸恼怒的男生站在门口,他又高又帅,亚麻色头发,黑色T恤,浅蓝牛仔裤,鼻翼钉着一枚细细的钻石。 小米抬头望去的那一刻。 钻石突然迸出炫目的七彩光芒。 小米揉揉眼睛,惊得掩住口。 然后失笑。 呵呵,原来被她送到医院的那个男生竟然和她同班吗? 世界好神奇! 亚麻少年浑身被雨水打得湿透,眼底满是恼怒。水珠顺着他的头发狼狈滑落,脚上的雪白乔丹运动鞋也被泥水溅污得不成样子。 窗外雷声轰轰。 啊,这会儿下着暴雨。 傅教授面色不豫,瞪着那男生:“尹堂曜,你又迟到,而且还用脚踹门,知不知道会打扰大家上课?!” 同学们窃窃私语。 尹堂曜好像没有听见,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用力甩头,头发上的水珠飞溅出去,傅教授的脸上、眼镜片上被溅满细密的水雾。 傅教授顿时脸色铁青。 同学们目瞪口呆。 尹堂曜经过讲桌朝教室后面走去,不耐烦地将一句话丢在身后—— “罗嗦什么!下雨了,你没看见啊!” 傅教授气得有些发抖:“别的同学呢?!也下雨了,怎么没有迟到?!整天旷课、迟到、打架生事,你还没被开除真是奇迹!” 尹堂曜塞上耳机,压根不理会他,在同学们的侧目中懒洋洋向教室后面走去。他走到小米身边,站住,目光冷淡地打量她。 一道闪电在窗外的天空炸开! 自从傅教授喊出“尹堂曜”三个字,小米所有的呼吸都停止了! 尹堂曜。 他就是尹堂曜吗? 她仰起头,怔怔凝视他,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所以,她才会一到这里就遇到他。原来就是因为他是尹堂曜啊。 小米咬住嘴唇。 血液在她脑中疯狂奔流,有些眩晕,眼前仿佛忽然迷蒙出白色的雾气,让她无法将他看清楚。 “起来!你挡到我的路!” 尹堂曜瞪住她。 他当然认出了面前这个痴痴看他的女孩子就是清晨将自己送到医院的多事鬼。 小米慌忙起身,让他进到里面。啊,那个位置是他的啊。两人身子交错碰触的一瞬,她闻到了一股雨水般清新的体香。 窗外的雨打在郁绿丰茂的树叶上。 空气凉爽而清香。 尹堂曜趴在课桌上睡觉。 小米却再没有心情听课,侧过头屏息打量他。此刻,仿佛全世界都从她面前消失了,她的眼里只有旁边座位的他。 尹堂曜的面容十分帅气,鼻梁很挺很窄有一点弯弯的弧度,象古旧照片里倨傲的英国贵族,他的眉毛很浓,在梦里也坏脾气地皱着。真是好看的男孩子啊,鼻翼上的钻石让他多了些桀骜不逊的邪气,却也多了些难以捉摸的味道。 他好像是累极了,趴在课桌上沉沉睡着,眼睫毛时而轻轻颤动。他经常觉得累吗?经常这样睡觉?小米想,是不是因为如此,所以他的书本全都落了灰尘。 由于尹堂曜的突然出现,课堂的气氛变得很奇怪。傅教授又讲了一会儿,终因心里压着火,思路难以顺畅。他把讲义推到旁边,拿起一叠论文,说:“上次布置大家写一篇小论文,我看了看,同学们基本上做的不错,能看出来都下了些功夫。不过,这其中有篇论文很是奇特。” 同学们停下笔来望住他。 傅教授咳嗽一声:“尹堂曜同学。” 尹堂曜睡得很香,有微微的鼾声。 教室里飞出几声窃笑。 “尹堂曜同学!” 傅教授提高声音,额角青筋直跳。 小米轻推尹堂曜的胳膊,低声说:“喂,醒醒……” “干什么!”被惊醒的尹堂曜一声怒吼,两眼喷火瞪住小米。知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是最可恶的! “尹!堂!曜!”傅教授已经出离愤怒,谢顶的脑门气得发红,“你给我站起来!” 尹堂曜浓眉紧皱,不情愿地慢慢起身: “什么事?” “技能与知识都是对劳动生产率产生重要影响的因素,应当同工具、机器一样被视为国民财富的一部分。同时由于教育支出将会带来未来更大的国民财富,对教育的支出是与其他公共事务支出完全相容的。”傅教授盯着他,“你说,这个观点是谁提出的?” 尹堂曜想了想:“亚当斯密?” “不对。” “大卫李嘉图?” “不对。” “俄-林?” 傅教授面部抽搐:“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马歇尔、凯恩斯了?!”同学们笑成一团,尹堂曜干脆就是按照国贸理论发展史一路往下猜嘛。 尹堂曜懒洋洋: “都不对?总不会这个观点是我提出来的吧。” 傅教授气得顾不得风度了,劈头将手里的论文向他摔过来:“约翰穆勒!这是你论文里的内容!我倒是惊奇了,你的论文居然可以写到6000字!尹堂曜同学,就算从网上全文下载好歹也用点心好不好?!表格线不去掉,字体不修改,排版不动,连文章最后的作者你都懒得去掉吗?!” 全班哄笑。 论文没有摔到尹堂曜,落在了小米桌上。她随手翻了翻,怪不得老师生气,整篇文章一看就是丝毫没有整理就下载来凑数的。 下课铃响了。 “给你两天的时间。如果这次论文没有办法完成,”傅教授恶狠狠地看住尹堂曜,“那你期末也就不用来参加考试了。”说完,他起身推门离开了教室,留下国贸二班或窃笑或偷偷耳语的同学们。 尹堂曜象是根本没有听见,继续趴回到桌上睡觉。一只小鸟飞来,在他身边的窗棂上啾啾歌唱。 *** *** “你不要再坐那个座位了。” 戚果果将小米拉到教室外面,压低声音对她说。既然说了要做她的朋友,那么也就有义务告诉她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 “尹堂曜是学校里最糟糕的人物!” “怎么说呢?”小米睁大眼睛。 “他整天旷课,已经三门课不及格了。微积分、会计和统计老师一学期统共点了五次名,他回回缺勤。那些老师就在考前放了话,‘尹堂曜同学,你不用来参加考试了,考也肯定不及格!’” “然后,就真的没有及格吗?” “是啊!三门都是59分。”戚果果嘿嘿笑着,“最讨厌他了,不来也至少清静,很多时候还象今天一样迟到,搞得大家都上不好课。” “59分……”小米怔住,“那就是说,如果没有缺勤,他应该可以考及格的……” “谁知道呢?也可能是老师们故意气他吧。” “哦,这样。”小米远远望着睡在课桌上的尹堂曜,心里缓缓滑过一抹酸涩的感觉。 “他还很爱打架!至少有两次把别人打得进了医院!”戚果果撇撇嘴,“不过,谁叫他家里有钱呢?不管再大的事情,好像他妈妈都能摆平,所以他就肆无忌惮地在校园里作威作福。” 作威作福?清晨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他是很凶没错;上课迟到的时候,他是很嚣张也没错。但是,此刻的尹堂曜象孩童一样睡着,小米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他“作威作福”的模样。 戚果果仔细打量恍惚出神的她:“喂,小米!” “嗯?” “你喜欢看少女漫画吗?” “看得不多。” 戚果果捂住胸口,顺口气:“呼,那就好,那就好。你可千万别学那些女生,什么越坏的男生越有吸引力,一个个围在尹堂曜身边扮圣女当花痴,赶都赶不走,真是丢人。全部都是中了少女漫画的毒!” 小米笑了:“戚果果,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在关照我啊,”她对戚果果微笑,眼睛澄澈透明,“我运气很好对不对?可以认识你。” 戚果果一下子感动了,握住她的手:“我很喜欢你啊!大概这就是缘分吧,我们肯定会是好朋友的!”正说着,她忽然睁大眼睛,“哈哈,快看!有好戏了!” 小米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哇,好清纯美丽的女生。 晶莹小巧的面容,清雾般楚楚可怜的大眼睛,乌黑顺滑的长发散在腰间,身子纤细瘦弱。 那女生走进教室,所有男生的眼睛全部盯在她身上,粉红色泡泡飘起来,嘴巴都忘记合上。小米一直认为,只有在琼瑶奶奶的小说中,才会有这样的美女。真是柔弱啊,让人涌起强烈的保护欲。 “她叫那露,是文学院之花。” “蛮奇怪的姓。” “是啊,据说有旗人血统,是什么末代王族的后裔。”戚果果偷笑,“她一向以尹堂曜的拯救天使自居,不知让多少痴心的男生心碎。” 那露走到尹堂曜课桌前,静静凝视他,一股温柔怜惜的神情让她看起来好似背后长着翅膀的圣洁天使。 “你来了吗?” 她轻声如梦地对他说,仿佛怕自己的声音会惊扰到他。 “废话!他要是没有来,你看到的是鬼?”杨可薇冷哼一声,也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大步来到尹堂曜身旁,挡住他,将那露挤到外面,似笑非笑地说,“白痴啊,没看到他在睡觉?快走,不要打扰他!” 那露没有理会杨可薇,依旧痴痴地凝望尹堂曜。 “你还好吗?怎么如此疲惫呢?” 杨可薇拍掉一身鸡皮疙瘩,打个寒战:“你肉不肉麻啊。” “那露VS杨可薇,大战第三百零一回合,”戚果果摇头,“这是经典战争片,基本尹堂曜一出现就要敲锣上演了。” “两个都是他的女朋友吗?”看起来完全是不同类型的。 “两个?哈哈,你太小觑尹堂曜了,他的女朋友可以用卡车来装。只不过这两个比较夸张,搞得人尽皆知。” 雨后的阳光洒进教室。 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一个冷艳的女孩子,她们中间,尹堂曜趴在桌上睡得很香,微微打鼾。 琉璃般的阳光。 在尹堂曜身上透明闪耀。 小米忽然觉得,在他的梦里,一定有个宁静的世界吧。 “别吵了!” 尹堂曜恼怒地低吼,满脸疲倦的睡意,瞪着苍蝇一样嗡嗡乱叫的杨可薇和那露。 “对不起……”那露眼中迅速涌上泪水,歉疚地瞅着他,“我打扰到你了对吗?都是我不好……” “知道自己不好,还总是跑来骚扰别人,有没有搞错。”杨可薇白她一眼。 “滚开。” 尹堂曜声音冰冷。 杨可薇怔住,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我说滚开!听到没有!”尹堂耀眼底冒火,对杨可薇吼叫,“滚——!上星期我记得告诉过你,我对你没——有——兴——趣——!” 鸦雀无声。 死寂。 班上所有的同学都惊怔! 他的声音好大,小米在教室外面也听得清清楚楚。杨可薇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终于,她捂住脸,哭着冲出了教室。 那露咬住嘴唇,努力克制住想笑的表情。她小鸟依人般偎住尹堂曜的胳膊,仰起脸,眼底泫然有泪: “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尹堂曜推开她,不耐烦地说: “你也走,我想睡觉。” 那露尴尬地僵在原地。半晌,她咳嗽一声,勉强微笑:“好。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啊。” 尹堂曜趴回课桌上继续睡觉。 就这样,尹堂曜在教室里整整睡了一个上午。 *** *** 当肠胃里辘辘的饥饿感第十三次汹涌来袭的时候,睡梦中的尹堂曜诅咒呻吟几声,动动身子。 该死!胳膊酸痛,后背和腰僵得麻痹。 他浓眉紧皱,呻吟着又趴到桌子上。 “睡觉姿势不正确,身子会痛是很正常的,而且会很容易感冒呢。”一个笑盈盈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尹堂曜霍地睁开眼睛!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女孩子的面容被光芒映得耀眼,她仿佛在一团闪耀的光中,只能看清楚一双弯月般调皮的眼睛和唇角米粒大小的酒窝。女孩子是短短的头发,削得很薄,发质很柔软所以显得有些不听话,在金色阳光里细细绒绒。 他眯起双眼打量她: “又是你?你怎么好像阴魂不散?” “我叫米爱,你叫我小米好了。”小米脸上大大的笑容,“我是今天刚转校过来的新生!” 其他的同学早已走光,教室里只剩下尹堂曜和小米两个人。 尹堂曜皱眉起身,胳膊一拨小米的身子: “让开!” “你饿吗?” 小米仿佛毫不在意他恶劣的口气,笑容灿烂地问他。 尹堂曜不耐烦:“想干什么?” 小米眨眨眼睛,象魔术一样从身后变出一盒牛奶和一只面包,在他面前晃一晃: “一定很饿了吧,请你吃东西!” 尹堂曜抱住双臂居高临下斜斜看她。早上她将他推出出租车摔倒地上,现在肩膀还在隐隐作痛,不跟她算帐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她又在玩什么花样。 小米把吸管插进牛奶盒,然后放进他手里,微笑: “喝吧。” 原本下课以后她应该抢时间去办转学的各种手续,可是,她听到了他肚子里饿得咕咕叫,就飞跑出去买东西回来。 “咕——” 尹堂曜的体内又传出饥饿的声音。 小米举起右手,笑:“我发誓,食物没有毒!” 他又打量她一眼,把吸管抽出来扔掉,将牛奶盒撕开一个大大的豁口,然后仰脖抓过大口大口灌下。大半盒牛奶下肚,紧迫的饥饿感解除了很多,他帅帅地坐到课桌上,挑起眉毛说: “你想要什么?” 神经兮兮的女孩子,又是多事送他去医院,又是把他摔下车,又是送他牛奶面包,肯定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进而做他的女朋友。这种女孩子他见得多了。 “想要什么?”小米疑惑,眼睛睁得大大的。 尹堂曜邪邪一笑。 “我的约会已经排到下周,有耐性的话就慢慢等吧。不过……”他眼神中闪过不屑,“约会的时候你要是这么丑会很丢人。” “哦……” 小米笑了,她抓抓头发,从课桌上拿起一叠纸:“这个,你准备什么时候写?” 尹堂曜看过去。 是傅教授扔还给他的人力资源论文。 “为什么要写?” “不写会不能及格啊!”小米紧张地说,“下课的时候我看了看其他同学的论文,其实不用写得很复杂专业,只要有自己的一点见解就可以了,也不用写很长。” 尹堂曜冷笑。他会不及格?如果他无法顺利毕业,那么学校的新图书馆就筹集不到巨额捐赠了。傅教授不过是个不了解情况的笨蛋而已。 “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冷冷凝视满脸关切的她。 小米怔住,想了想,重新微笑:“我要做你的守护天使!” 噗—— 尹堂曜一口牛奶呛住,骇笑,伸出手背拭一下她额头的温度:“如果有病就记得去医院看大夫,还有,漫画不要看太多,会中毒!” 说完,他扬长而去。 小米抱住论文呆呆坐在座位上。良久,她抓抓脑袋苦笑,是太心急了些吧。 可是—— 她找他已经找了好久好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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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节到了,可我们的母亲离开我们却已经五年了。星转斗移,光阴“射”箭(母亲活着总这样说)。我的大儿子已经大学毕业了,在一所职校任教,两个小儿子一个大三、一个大二,我的工资也晋升了,生活是越来越好了,而我时常反问自己,母亲为什么不能多活几年,多分享一点我们的快乐,弥补一下她艰难而又勤劳的一生呢? 母亲一生生下六个孩子,长大成人的有五个,长子出生后,还来不及取名字就夭折了,这对母亲的心灵是多么大的打击呀,也正是这一点激发了母亲对以后的五个孩子倍加细心、万般呵护。我在这五个孩子中居中,首上是二个姐姐,首下是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二个姐姐均出生在一九五九年以前,那是一个十分困难的年代,即使是一个健康的成年人,也难熬过这最艰难的年月,听说母亲总是把好一点的米粥留给孩子喝,自己吃糠、树皮、野菜。有一次为了一家人不至于挨饿,母亲平生做了一次“贼”,就是偷集体的白菜。由于天黑、心虚,母亲菜没有偷成,倒吓得神经错乱,折磨得母亲风餐露宿,逢人就求,要食物给孩子吃。也许诚心感动上帝,颠疯了一年的母亲居然神奇般地康复了。这一年多母亲受尽了凌辱,身心受到了巨大的摧残。 我和弟弟出生在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初期,国家形势有所好转,农民除了在生产队劳动之外,也可以少量种点自留地,凭着父母亲的勤劳,一家人的生活能勉强维持。记得每逢过年,母亲总要把裁缝师傅请到家中给一家人添制新衣服,她自己却还要在昏暗的煤油灯底下给一家人做鞋子。在弟弟长到5—6岁时,不幸又发生了,不知什么原因,弟弟的右腿上部与身子的交接处,非常疼痛,而且越来越利害,渐渐地不能行走了,别人说这要信迷信,可母亲坚持把孩子送进合作医疗室治疗,每天把孩子送到合作医疗室打针后,再回生产队劳动。起初一点疗效也没有,后来医生建议可以适当配合一下理疗,也就是每天晚上用桐油点火曛,用桐油按摩。对于白天劳动了一天的人来说,这是需要多大的毅力呀。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第三个月,弟弟居然站起来了,而且到现在依然无恙。要不然我弟弟怎么会有今天呢? 小妹在5岁以前好生病,生病时很吓人,全身僵硬,不醒人事,那时我们村的人们都叫这种病为“抽筋”,而且是周期性,大约每3—5个月便要发生一次。我们村又穷又偏僻,离村卫生室又远,每次发病总是由家里人轮换抱着小妹往村卫生室跑。有时是母亲一人承担,母亲每一次总能从死神那里夺回小妹的生命。现在才知道那是营养不良,缺钙和缺乏体内的某些元素的平衡所至。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抢救的过程,是很难体会其中的艰辛的。 母亲不但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地关心孩子,而且特别注重孩子的读书。她自己一字不识,饱尝了没有文化的痛苦,尽管自己勤劳肯干,最艰难的地方就有母亲的身影,母亲在那个大兴水利的年代,曾领着全村男女在“高关”水库一干就是两年。她一心为集体着想,凭着对工作的认真负责,也干到了村妇联主任的职务。但是由于缺少文化错失了许多使自己成为一名国家干部的机会。于是她就寄希望于孩子。她让五个孩子全部都上学读书,而且都顺利的走上了工作岗位。大姐在银行工作;二姐虽没有正式工作,但她的孩子已经大学毕业了;我在一所高中任教;弟弟在北京工作;妹妹也在银行工作。其中母亲在我的身上倾注的心血最多,为了能让我顺利完成学业,她吃的苦是我无法用文字来表述的。我当时读了二年初中、二年高中,由于家离学校有十余里路,我每天需五点钟起床,才能按时到校上课。为了不影响我的休息,母亲总要在四点半之前起床,为我做饭,饭做好以后,再喊我起床吃饭。当时我才十二岁,母亲担心我路上怕,又把我送到学校。四年时间,1440多个早晨,母亲天天如此。当时家里很穷,既无钟,更无手表,母亲靠听鸡叫,看星星、月亮掌握时间,有时没有月亮、星星,又怕我迟到,很多时间是把我送到学校还没有天亮,然后再回家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我可以肯定的说,如果没有母亲的付出,我就不能完成学业,更不能成为一名人民教师。 后来我们姊妹5人,先后长大成人、成家,母亲又分别惦记着我们每个人的家庭、孩子,起初是大姐,后来是二姐,再后来又是我和弟妹。大姐的孩子她照顾过,二姐的孩子她抚养过,我的孩子更是母亲一手养育长大……一九八七年我在一所乡村初中任教,我的大孩子六岁了,为了让孩子上学,母亲把孩子送到我身边,她来不及在我那儿吃一顿饭就准备回家劳动,可孩子一定要和“婆婆”一起回去,在地上打滚也不肯留下,我的母亲流着泪水,为了孩子能上学、读书,忍着痛苦把孩子留在了我们的身边上学。 一九九二年,我因工作关系调入杨岭高中任教,又因我爱人在外地工作,母亲为了不影响我的工作和我的孩子们读书,放下家里的农活,丢下年迈的父亲,用自己体弱多病的身子,扛起了我们一家人的生活重担。由于我有三个孩子,为了节约,母亲给我们种菜、寻煤渣,为了赚几个零用钱给孩子吃零食,母亲还在晚上卖过冰棒。 母亲的生活很简朴,很少添置新衣,有时大姐给她添置一点新衣服,她总要推辞,总是放着舍不得穿。对孩子的生活她却是无微不至,尽量满足。有菜她总是先满足孩子们和我吃,有时自己想喝一点酒“润一润”自己的老骨头,总是用我们吃剩的一点残菜下酒,毫无怨言。我也曾于1996—2004年当过八年中学校长,母亲从不认为儿子现在有“一官半职”,而对儿子提出过生活享受方面的要求。现在想起这些我的内心很是难过。 母亲活着的时候,总是希望我的孩子好好读书,有出息,总是惦记着我的负担重,总是怕增加了我的负担。在我的孩子分别上高中一、二、三年级时,也是我最困难的时候,她非要回家种田不可,这时也是我母亲身体最差的时候,连走路都感到非常困难。有一次,我回家看望母亲,母亲对我说:“中元,你好好把孩子抚养成人,你负担重,不要让孩子失学,不要管我。”谁知这话竟成了母亲的遗训。母亲为了不连累我,有病不治,也不愿治,选择了永久地离开我们,这也是让我们无法弥补的遗憾。 母亲,今年清明节我和您的大孙子给您上坟的时候,您的大孙子说:“婆婆,最喜欢我了,要是婆婆还活着该多好哇。”我当时泪水一涌而出,不能说话。母亲,我们现在的生活好多了,不愁吃的,孩子们也即将顺利地完成学业了,每当我坐在丰盛的桌上喝酒吃饭时,总是浮现出您当初一点残菜,一点烈酒喝酒的音容,我总是有无尽的遗憾。 母亲,我们都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