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的记忆中常常浮现一棵枣树,应该不是很高吧,没有粗大的枝干,也没有太多繁茂的叶子,成熟期的时候,也只有零丁几颗枣子挂在枝头。虽然如此,可它一直都在那儿,一刻也没有离开。

很小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住在老家的破陋平房中。对这个房子没有太多印象了,只是现在看到的,是已经倒塌了的半边房子,满地的灰砖,爬满蜘蛛网的灰墙和拖拉着半边破旧木头的门。想必以前的它也不是什么太华丽的住宅吧。只是那屋子的前面,一直有一棵看着矮小的枣树。大多时候,每个枝头飘着微微的几片叶子,叶子是翠绿的,在淡淡的风中轻轻摇曳。

爸爸说,当年我们一家人就挤在这间破旧的房屋里。一家人是最疼我的。夏天,天热的时候,总找块凉席铺在房间,奶奶总是抱着我,用一把枯黄的扇子给我扇风,一来是给我解热,二来是驱赶蚊虫。对奶奶的印象不是太多,只是偶尔翻开零星的几张旧照片,脑海中才会涌现几片记忆。

某年的夏天,枣树上神奇般地结了许多枣子,等到熟了的时候,奶奶抱着我,满脸兴奋地跑到枣树边,伸着右手轻轻地拽着枝头,微微踮起脚,两眼巴望着摘下了一颗枣子。她握着枣子,在我的眼前,摇晃了几下,一脸满足的神情。奶奶牵起了衣边,攥着枣子使劲地在衣边上擦拭着,递到了我的嘴边,我迫不及待地张开了小嘴,枣子不大,却很甜,我高兴地拍拍手,示意着枣子的甜味,看到我开心的笑容,奶奶更满足了,她跑到树下,用力地摇着那棵细小的树干,很快,树上的枣子全部被摇落到了地下。奶奶兴奋地弯下腰,在地上仔细地寻找,因为地上的杂草太多,她不肯放过任何一个,不断地拨开杂草,急切地在地上寻找。很久之后,她才停下,跑到我的面前,抖了抖她嘟嘟的口袋,和我一起分享着收获的喜悦。现在想来,那枣子更甜了。

稍稍长大一些之后,奶奶就去世了,我们也搬到了集镇上,对旧屋的记忆也便停止了。

现在,也只有在过年回老家的时候,开车经过那记忆中的地方,也只是从车窗内看到了倒塌了半边的房子,满地的灰砖,和拖拉着半边破旧木头的门。依旧不变的,是屋前那一棵枣树。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没有变得高大,没有长满树叶,没有结满果实。只是那棵树透露出的是一种谦卑和顽强,支撑着它活到了现在。也许只是那几颗枣子,可是日积月累下来,这棵枣树也是结了丰多的果实。也许,更多年之后,这依旧是一棵矮小的枣树,只是谦卑和顽强一直渗透进了每一颗果实中。

那棵枣树,一直在我的记忆里。